胭脂山(133)
不等她拍到第三下,那个前一刻还在流泪的男人突然间翻过身来,像个硕大的青铜罩,将她牢牢扣在身下,连让她惊呼一声的时间也不给,径自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唇舌间的酒意交融,兰佩在微醺中瞬间缴械——
好吧,就当他委屈太久了,光哭还不够,需要在生理上也发泄纾解一下吧。
身为大阏氏,大多数时间不就是起这个作用的吗。
在他还没有妻妾成群之前,她应该珍惜并享受他所给予的每一次温存,不是吗。
兰佩这样想着,不禁认命地闭上眼,由着他像个不知足的孩子,对她开始了毫无节制地予取予求。
帐外,篝火渐熄,北风呜咽,枕边,男人痴痴凝望着她的睡靥,却是久久无法入眠。
因为只要一闭眼,戴上王冠时他所看到的那一幕,便会清晰浮现,带着让他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感觉。
那感觉太过真实,好像他真的曾经亲身经历,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唯有这么近的抱着她,看着她,他才能感到一丝慰藉和安全。
东胡,为何会是东胡?
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思索,仍百思不得其解。
首先,她没有理由只身去到东胡。
其次,就算她去到东胡,东胡王又为何一定要杀她?
而他明明知道她就在东胡王庭,知道她有危险,是去救她的。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东胡王原本并没有想要杀她,只是因为他的出现,促使东胡王做出了与她同归于尽的举动。
而他的出现,究竟是为了救她,还是为了杀掉东胡王?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只不过,他晚了一步,没能从东胡王的刀下救下她,竟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他的怀中……
他不禁心中一凛,难道,这将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太阳神为了惩罚他,故意在他戴上王冠的那一刻泄露天机,好叫他日日夜夜在担惊受怕中做他的夫君,做匈奴的大单于?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一幕发生!
他定会荡平东胡,杀了东胡王,以绝后患!
在那之前,他会让她远离东胡,远离一切可能与东胡发生联系的人和事。
如此,那一幕就永远不可能发生!
......
次日,兰佩醒来时天已大亮,出乎她意料地,冒顿还在睡。
面朝她,双臂还保持着昨晚搂着她的姿势,睡得甚是安稳。
许是经常皱眉的缘故,算算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间已然横出两道浅浅的纹。
即便如此放松地沉睡着,那纹路依旧明显,像是仍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不得解脱。
她不由地抬手,轻轻抚上那两道纹,试图用指腹的温热,熨平萦绕他眉间的烦忧。
他其实已经醒来,抓过她不安分的小手,嗓音唵哑道:“困,再睡会。”
兰佩昨夜早早睡去,不知他何时才睡,见天已大亮,不禁摇了摇他:“你今日无事?”
昨日才戴上王冠的大单于,今日便美人暖帐不早朝,实在与他的一贯行事不符。
“嗯。”
他不愿多说,只淡淡应付了一个字,圈住她还要再睡。
“你昨晚一宿没睡么?”
兰佩抬眼,发现了他深凹眼窝下的一圈青影。
分明是没有休息好的痕迹。
他双眼紧闭,呼吸均匀,诚实地又吐出一个字:“嗯。”
“做什么去了?”
兰佩蹙眉。
“看着你,怕你跑了。”
“……”
兰佩当他玩笑,锦被之下伸腿踢了他一脚,作势起身道:“你不起,我可起了!”
冒顿恼得啧了一声,翻身压下,终于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兰佩一时僵住,老实不敢再动。
他却一反常态,只盯着她看了一阵,之后把头埋在她肩颈间,嘟囔了句:“乖,我是真困,陪我再睡会。”
他的声线带着十足的困意,兰佩心一软,伸手攀上他的背,还未环住,帐外突然传来侍奴阿承的声音:“殿下,赵实到了。”
听见这个名字,兰佩的双臂陡然僵在半空,旋即缓缓落下。
冒顿并未留意到她的情绪起伏,只沉声道:“知道了。”
赵实回到单于庭就在这两日,他之前曾叮嘱阿承,一旦赵实来到,须第一时间向他禀报。
看来这觉是彻底睡不成了!
“奴进帐伺候殿下起身穿衣。”
阿承在帐外试探道。
兰佩闻言赶紧拉了拉锦被,却听冒顿回道“不用”,之后见他极不情愿地起身,像是有下床气似地嘟着嘴,眼睛半睁半闭,手上迟缓地开始自己穿衣。
兰佩见状,虽心中因赵实的到来而不喜,仍旧匆忙披上罗衫,伺候他穿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