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19)

作者:暮行也

雪獒与主人之间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使然,在顾钦辞手掌离开它的刹那,后肢抓地带动前肢跳起,霎时只见一道白影腾空,径直跃过护卫头顶,稳稳落在紫袍男子面前。

“汪嗷汪嗷汪嗷——”

咧牙开嗓,冲着纨绔公子嚎叫不已。

雪獒真正发狠时扯出的叫声其实不太像狗,细听之下,反而与伫立孤山之巅的狼匹更相似,穿风裂空,把那纨绔吓得当即踉跄后退。

犬通人性,他退,雪獒便进。

他站立原地不动,雪獒也不动,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张口就能咬到人的咫尺距离。如此反复几次,纨绔公子脸色一点点褪至惨白,两股战战,连手里折扇都掉到了地上。

“你们愣着干嘛?快把它弄走啊!”

护卫得令立马拔刀相向。

传闻一只优秀的成年雪獒可斗败三条豺狼,顾钦辞的雪獒完全不给他丢脸,尖牙猛地攀咬住护卫长刀,硬生生将削铁如泥的刀刃从中折弯。

顾钦辞嘴角笑意毫不遮掩地透出嘲弄,待看够了热闹,手指轻压下唇,吹哨唤回雪獒。

同时从袖中抛出一把金黄色粟米,算作对雪獒表现不错的嘉奖。

前一秒还啸出地裂山崩的凶兽,下一秒便巴巴舔食起地上粟米。

紫袍男子瞧见这幕,意识到自己被顾钦辞当猴儿耍弄了,心底顿时冒出一股子无名火。

这事儿要是传到外头,以后出门还有谁瞧得起他金陵赵小公子,气急败坏地大吼:“顾钦辞!你别太过分!”

“别以为娶了长公主表妹就能把自己当皇家人。”他斜眼嗤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样子,成天冷着张面孔跟死人棺材板似的,长公主表妹的后院里随随便便一个小郎君都比你俊俏好几倍。”

他越骂越来劲儿,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冒,浑身上下半点贵公子的风度也无,活像个市井流痞。

而殊不知,这些粗鄙之语悉数入了他口中长公主表妹的耳朵。

宁扶疏位高权重的尊贵身份摆着,压根没多费口舌便使得府外两名侍卫给她开了道,径自熟门熟路往里走。

谁知,人还没经过垂花门,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她起先还在琢磨,这腰间金绶带挂满琳琅配饰,左右双手大拇指各戴着足金扳指,就差把“老子有钱”四个字写在脑门上的紫衣胖墩是谁,直到这晌听他一口一个长公主表妹喊得熟络顺口,倒叫宁扶疏想起来了。

朝歌长公主的表亲,确实是金陵城中权势无二的高门大户。

当朝太尉大人是先皇后的表兄长,自然也便是长公主与小皇帝的表亲舅舅。其膝下有一嫡子名曰赵麟丰,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偏偏不通文武,不识大字,人称金陵第一纨绔。

身后是皇亲国戚再加高官厚禄,有这么个爹,也难怪这胖墩,啊不,赵麟丰敢在正二品熙平侯面前张牙舞爪。

毕竟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类事自古就有,更何况如今这朝堂,文官看武将是莽夫,武将瞅文官是酸儒。职官瞧不起勋贵受祖上荫蔽,勋贵看不起职官起早贪黑也没混出比自个儿高的品阶。还有纨绔蔑视清贵,清贵鄙夷纨绔。

赵麟丰和顾钦辞的身份立场,完全相反。

他那张没把门的嘴还在继续:“哦,我知道了。”突然意味深长地环顾过萧条侯府,啧啧两声:“难怪你在大婚后第四天就搬来离乌衣巷最远的杏花巷,想必是长公主表妹不待见你,不召你侍寝吧?”

“表妹夫,你说你曾经好歹也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怎么混成现在这幅田地。”

说着摇头晃脑,虚伪地惋惜。

闻言,宁扶疏借夜幕深沉隐藏在垂花门后的身形蓦地一僵,险些忍不住冲上去,朝他那欠揍的模样暴打一顿。

这都说的什么话?

他居然喊顾钦辞为表妹夫?

这熙平侯府上下皆唤他们主子一声侯爷,可见顾钦辞本人并不愿提及尚公主这桩事实。平素被称作驸马爷,已经足够惹他厌烦。而赵麟丰这句表妹夫,等同于提醒他,今后都将是个依附长公主的存在。

骄傲如顾钦辞,于他而言,这简直是屈辱中的屈辱。

宁扶疏有些担心顾钦辞的怒气值会上涨,想适时出去帮他反驳赵麟丰。

可晚风吹拂梧桐绿叶沙沙,庭院中有半晌安谧。出乎宁扶疏预料,这些连她都听着来气的话,居然没引起顾钦辞任何反应,怒气值也平和未变。

爽朗清举,肃肃如松下风的青年顾自逗狗。

他只是随意瞥过赵麟丰满脸春风得意,用讨论天气时辰般的寻常口吻回了句:“我再不受人待见,也比不得赵小公子,望令兄之项背而莫及,连求人待见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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