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想和离(58)
为人妻子,把夫君赶出床榻,往严重的说,便是犯了七出之条,是逾矩。
姜辞是在担心这个吗?不是。
她依旧觉得今日的江逾明很不对劲,早时他同她说话的态度是鲜见的严肃,虽然她把它归罪于和林婉仪见面后对她的不喜欢,但又觉得没这么简单——江逾明有些生气……
姜辞忍了半晌,忐忑开口:“我要睡了……”
江逾明吹了灯。
……应当是没生气。
姜辞合着眼,躺在榻上,原以为今夜一定好眠,不想躺到夜半都没能入眠,漫漫长夜里,她的思绪飞到了院墙之外,听到了更声。
“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说来说去,都是小心火烛……
原来念的是这个。
她辗转反侧不知几何,终于安定下来,衬着并不明亮的月光,看到了江逾明的轮廓,鸦羽般的睫毛在夜色里更显乌黑,月光勾过他的轮廓,在鼻梁和脖颈处留下淡淡清影。他身上总有一股清檀香,很淡,却分外安神,姜辞盯着看了半晌,没忍住,挪到了江逾明的位置上,他的枕头不在,只剩一点浅薄的淡香遗留在榻上。
姜辞染了一点困意,重新合上眼睛,半梦半醒着被东方晨明唤醒,日色滴滴点点洒上窗棂。
她打着哈欠从屏风后出来,江逾明也起身了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正站在窄榻前收被子,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视线在空气里相交一瞬,姜辞无视江逾明眼下的青灰,下了定义,他睡得好好。
两人一块用早膳,姜辞没睡好,连带着没有食欲,看江逾明一直在吃凉拌藕片,好似很好吃的模样,跟着夹了一块,谁知江逾明忽然抬头看她:“你不是不喜欢吃藕片吗?”
姜辞放回去:“夹错了。”
他好小气。
早膳过后,姜辞在院里散步,江逾明看她精神不太好,吩咐云霜说待会劝夫人睡个午觉,午膳要用得清淡些,别忘了喝药。
嘱咐完这些,才匆匆往都察院去。
***
与此同时,杜衡七拐八绕地找到了方刻他家住的那条巷子,大院的木门没关,他侧头轻轻推开,吱呀一响,身着粗布麻衣的小青年腼腆问道:“打扰,此处可是方刻家?”
院子里,方刻的阿娘岑嫂正在掸被子,闻声转过头,见一青年模样的人提着一条肉,一坛酒,笑容可掬地望着她,笑容真诚而亲切,光是一眼,便叫人心生好感,明明是粗布麻衣,却因那纯粹的笑容,叫人局促,岑嫂把手在大腿上擦了擦:“您是哪位?”
杜衡颇自如地推门而入,张口便来:“害……我是方哥在大理寺的同僚,前几日我伤病在家,方哥替我顶了两日差,这不,病刚好,便想着买些酒肉过来谢他。”
一听来意,岑嫂笑得尴尬,手脚无措地杵了一会儿,才想着把人请进来:“原是阿刻的朋友,快些进来坐。”
杜衡提着肉,在院中大槐树下的四方木桌前坐下,目光扫过院里几个大箱:“婶儿是要搬家?”
岑嫂也看那些箱子,磕巴极了:“啊,要回老家了。”
“怎的这么突然,方哥没说啊。”杜衡一脸慌张,“我们还约着下次一块去吃酒呢。”
“你们还约了吃酒啊……”岑嫂喃喃,发问道,“你同阿刻关系很好吗?”
“当然了!我同方哥的关系可是最铁的!”杜衡睁眼说瞎话,“不过方哥同谁都好,我也是见方哥不在,不嫌害臊,瞎攀亲近……反正我最喜欢方哥了!”
岑嫂被他这几句话说得红了眼眶,犹豫着问:“你能跟我说说阿刻的事吗?”
“……”完了,把自己玩进去了,杜衡笑起来,“当然可以!”
杜衡生了一张圆脸,眼睛很亮,看着十分有亲和力,他见岑嫂眼底里除了想听之外,还带着几分哀求,不由得心中一软,说出的话也多了几分温度。
他从大理寺的日常说起,还说了些自己与方刻办差时发生的趣事,末了连自己还欠着方刻酒钱的事都支支吾吾没放过,最后,红着脸挠头道:“说起来,第一次和方哥见面,便是七年前,在酒桌上……我是我们那儿年纪最小的,大家都觉得我嫩,不屑同我说话,只有方哥拉住我,让我坐在他身边。”
“我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不敢多吃,怕吃多了方哥付不起账,后来被方哥看出来了,他告诉我敞开吃,他挣钱了。”杜衡腼腆地笑,因为不好意思,面色有些发红,“我是个孤儿,是方哥第一次让我知道什么叫亲人。”
岑嫂没听过人这么说话,像讲故事一样,说得她热泪盈眶,忍不住想起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