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想和离(108)

作者:溺子戏

“猜的。”江逾明实话实说。

“到底是英雄出少年,现在的都察院都靠诈人查案吗?”

“诈”字一出,江逾明有一瞬想到了姜辞,他微敛神色:“昨日到项大人府上,见项大人的第一面,便觉得不像商贾。”

刘庆笑了:“如何不像?”他自己打量了一下,“因为太瘦?”

“因为你一听我们是京官,便立马把我们放了进去,杜衡给你倒茶,同你说话,你全然不见惊慌,坐下坦然,跪下倏然,这不是一个会发国难财的地方富贾该有的神态。”

“江大人还真是观察入微。”刘庆语气慢慢,“可就算如此,你作何能确定我是项伯遗,而不是旁的什么阿猫阿狗?”

“潮州大旱,圣上派人到地方赈灾并查冤案,皆是大事,可所来接见之人不过一州同知,怕是不妥,后来我询问项大人去向,同知大人只道,知州大人去做紧要事了,不在州府。”

“圣旨在前,项大人心大如此,这要紧事若是不能将功抵过,只怕会与圣上生出嫌隙,项大人既不想丢乌纱帽,应当也不会这般做,其中缘由,只能是项大人早知京官会来,躲出去了。”

项伯遗平静地看着江逾明,叹:“江大人好聪明。”

“项大人才聪明,躲出来这一趟,查了贪粮案,又避开了雷家人。”

项伯遗微微扬眉,目色暗了下来:“江公子何出此言?”

“项大人杀了邹海骏的事应当不用明说了。”江逾明冷声,“夜里城郊,仵作验尸时,我探查了周围环境,发现丛林中有被军中良马踏过的痕迹,那些马蹄印,是护送我们前来潮州的马才能留下的,痕迹打州府来,身份不言而喻。”

“雷大人悄无声息来了苦阳,不寻我,只能是寻项大人。”

“……雷同寻我作甚?”

“因为项大人和三年前的毒刺案,关系不小。”

项伯遗看着江逾明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年轻人,你胆子不小啊,连毒刺案都敢查。”

江逾明目光如水平静。

项伯遗弯着腰掸了掸身上的草屑:“邹海骏就是个潮州富商,十多年前搭上了丰洄的关系,才渐渐富甲一方,他是做药材生意的,会医术,又贪慕好声名,所以丰洄让他处理这些霉米时,他想了这么个主意。”

“我同你们说的话,也不全是骗你们,我确实警告了邹海骏,可邹海骏全然不怕,甚至伪造手稿,满县城的宣扬。他民心所向,百姓自是信他,无法,我只能借他买粮的时机,取他性命。”

江逾明皱眉,有一事不解:“邹海骏既是想销毁霉米,为何还要花钱跟你买米?”

“他哪是想来买米,分明是来探我虚实,我的米是从丰洄那买的,邹海骏是丰洄的人,我事事与他作对,邹海骏如何不起疑?我在苦阳势单力薄,哪敢明着同他敌对?”项伯遗叹了,“江大人也说了,我是前有灾民,后有雷同,我杀了邹海骏,等丰洄反应过来,我也活不了。”

所以项伯遗为了活命,只能出了哄抬米价的主意,如今监察御史正在潮州赈灾,粮价如此之高,自然惹人注目。

怕也是如此,雷同才会突然派人到苦阳寻他。

还真是一招一险。

江逾明上下打量他,此人颇喜欢兵行险招,前头假扮商贾到丰洄那买粮,借此以探听证据,也是大凶。

是个不安分的。

回去后,江逾明把这事告诉了杜衡,杜衡也是大惊,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刘庆竟是项伯遗?”

江逾明轻轻点头。

杜衡喃喃问:“雷家在政见上一直与常敬庐相左,项伯遗先前呈递了常敬庐贪墨的罪证,按理说不该与雷家一党为敌,可雷家为何要杀他?”

江逾明皱着眉,也是一知半解:“该是问项伯遗为何会去搜集丰洄的罪证,这里头有问题的不是雷同,而是项伯遗。”

杜衡暂时想不明白,往后一躺,索性在榻上装睡起来。

邹海骏的案子查清后,苦阳县衙出了告示,把先前的命案解释了,又在城里组织义诊,给那些前些个在邹家粥棚吃过粥食的百姓看病。

前前后后又忙了七日,苦阳的事情才算结束,众人回了州府。

路重今日晨起,见杜衡也起了大早,上前打招呼:“杜大人,起这么早作甚?”

“取信呢。”杜衡笑着。

路重愣了:“哪来的信?”

“家里夫人的信。”杜衡笑得眼都弯了起来。

路重就笑:“杜大人同夫人伉俪情深啊。”

“不情深,比不得江大人情深。”

江逾明早便起来,这会儿正站在檐下同长笺讲话,没理他们。

杜衡八卦,前段时间太忙,一直没能同路重说上话,这会儿倒是得了空:“听闻路大人还没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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