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180)
“阿姐,其实...”他抬起头来,看向裴琬凝,清澈的目光里满是踌躇,“真的要回答吗?”裴昀仍旧想与她斡旋而后缓和过去。
“嗯!”
“其实我不太懂什么是爱。”
裴昀的声音落地很轻,越到后面几乎到了要听不到的程度。
再度低垂下头,缓缓拨动着手间的碧玺钏子,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这却是他深思熟虑结果呈现的一个回答。
不懂?
显然这个躲避性的答案很是苍白无力的,很难让裴琬凝就这么轻易松手信服。
她的目光凝在裴昀身上良久。细细勾勒的远山眉始终是蹙着的,丹唇是微微张开又阖紧,如此往复了几次,却是说不出话来。
看得出,裴琬凝也有些犯难。
“那我重新问你,你裴昀,现下将她何皎皎当作什么?”裴琬凝看向裴昀的眼眸里蕴满了认真。
手间一顿,凉润的碧玺珠子滞在裴昀修长的指尖良久。在这期间,他始终与裴琬凝对视,神色一贯地沉静自如,唯独嘴唇是抿了又抿。
这是裴昀身上唯一让他看起来会显得浮躁的点。
裴琬凝很快便抛出了答案,“妻子?倾慕之人?朋友?”
眉宇间淡染着些许清愁,裴昀始终保持缄默,无声地回应着这些皆非正确答案。
那答案到底是什么?
“那皎皎现在在你心头,可堪比当初应霜与你方定亲时的地位吗?”
应霜?
虞应霜这个名字,这几年来身边的人在裴昀面前提起她,简直屈指可数。
但今日自裴琬凝口中说出,裴昀愣是睫毛都未颤一下。
“阿姐想多了。”将手边的书阖上,裴昀面色淡然地将手按在上方。
想多了?
不过是托辞罢了。
看得出来,他是极不想提过往的旧事。
看来尚且还桎梏其中,深深难得自拔吧?
她是如此思忖的。
裴琬凝虽是心头疑惑,但她并未穷追不舍地问下去,反倒是话锋一转,准备另辟蹊径。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裴昀,说话的音色更是婉转轻柔。
“阿姐晓得这些年来你吃了不少的苦,从前我年岁也小,很多话亦是在胸口淤滞而难开的。我想的是,你该有个新的开始,摒弃从前一切阴暗晦涩的开始,所以我才会问你这些。”
“嗯,多谢阿姐惦念。”
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将裴昀眼间的思绪覆盖住,他端起杯子送至嘴边,却是在空中滞顿了很久,接下来却始终未有将茶水往口间送的动作。
双眉间锁着些担忧,裴琬凝的声音里稍带了些急切,“那从前的事,你会觉得遗憾吗?”
遗憾?
阿姐指的是什么?
那场戛然而止的婚事,还是自己坠马后便一蹶不振的很长一段蹉跎岁月?
思量了下裴琬凝前些说的话提及了虞应霜,裴昀觉得,那便是不遗憾的。
“不遗憾。”裴昀回答的干脆,尾音亦是收得绝决,说话间神情坚毅而淡漠。
裴琬凝很是惊讶。
在她看来,裴昀是有些自相矛盾在的。
他无法准确的描摹出一个准确的情感程度来界定现在的身边人,却能不假思索地与往昔的爱意泾渭分明。
甚至细思极恐,裴琬凝心觉寒凉。
明明血肉鲜活坐在咫尺间的裴昀,他眉宇间拒人于千里之外地疏离感却是很浓的。
开始迟疑了,她也不知道是戛然而止将这话题潦草收尾,还是继续将错就错。
唇瓣翕动了好几次,裴琬凝的想说的话却凝固在了嘴边。
裴昀目光幽深眺看着院里摇光乱彩的花卉,他不疾不徐地说到,“阿姐不是想知道答案吗?”
“那我告诉你。”他看向裴琬凝,“你问我对于从前的谁谁,以及现在的谁谁,我都很难说出口一个确切的词汇来。”
裴昀只能简单的解释,“因为适合。”
从前的虞应霜对于裴昀来说,似乎仅仅因为适合。这种适合是因为家世门第而在父辈眼间形成的适合,他才会接纳那份亲事。
很快在心头问了自己无数遍,裴昀亦然回味了无数次当时迸生出情愫的真实滋味。
很快他便有了答案。
虞应霜,他始终是,也只会是将她当作自己的师姐。也因此,在从前连一个开放心门接纳她的机会也没有给过。
所以,裴昀从来未对那门戛然落寞收尾的亲事感到遗憾。
让他感到纳闷的是,身边的人却是串谋好了一般,刻意对此避讳甚深。
人之常情,他难以理解。
或许这真正地是自己的痛苦与遗憾。
“阿姐还记得吗?”裴昀唇边泛起温煦地笑意,目光澄然地看向裴琬凝。
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停间行地敲击着桌案,裴昀抬眼看向屋檐下随风飘摇,声音清亮的风铃,目光逐渐变得深远,追忆起了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