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176)
她活动着酸僵的手腕,愣愣地凝着裴昀清瘦而孤拔的远去背影,直到门牖阖拢收起了屋中的最后一丝光亮。
她终究是做出了选择。
经一夜的深沉斟酌,她算是明白了。
自己是被人用刀使。
正中了裴昀的软肋。
他可算是将自己几年如一日的隐忍和伪装豁出去了。
第66章 、努力抱大腿的第66天
从裴老夫人院中出来的时候, 已至食时。
温暖的阳光薄薄地倾撒在裴昀白净的脸上,有些酥痒。
一夜未眠的他,不免生了些许困意, 垂下头来浅浅打了个哈欠。
腹中已然有些饥饿感,裴昀提议先去大厨房转一遭再回去, 并事先与浮光二人通了气, 免得皎皎问起,三人的口述会出偏颇。
微垂下眼帘养神,裴昀捏着有些酸胀的眉心, 却听到推着他的浮光突然问道:“郎君,这是心软了?”
话越发说到后面, 浮光的声音便愈发地轻, 显得很是小心翼翼的。
裴昀却是极不走心的笑了, 其中分明有几分嘲讽。
心软?
换做旁的人倒可能会。
但他裴昀,很难。
不过都是权衡后, 不至于落子后进退维谷的一步棋罢了。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皎皎在马球会上遇险的事, 李琎是拍着胸脯、对天发誓向裴昀保证。他府内晓得这件事的仆人, 无一生还。消息也会被封锁地很严实, 对外也只会宣称裴家的小夫人是遭宣徽院养得不长眼得猞猁吓住失了惊。
他的确是这么做了。
但裴昀心头只是有一方明镜, 亮堂的很。
李琎不会平白无故地帮自己, 他不过也是再等待裴昀给与价等的回馈罢了。
至于什么回馈。
裴昀亦是很清楚。
是他, 去李琎身边,辅佐他。
亦或者说, 与他为伍。
李琎的脾性, 裴昀不甚清楚。
但若是自己未做到, 他是难以预料到李琎是否会背弃诺言, 做出非君子所为, 背信弃义之事来。
撇开李琎,再有对此事清楚不过的便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
秦卿晚与丹阳郡主。
她二人也不是没有将此事编排一遭,然后遣人在长安再度播散的可能。
只是都好几日了,裴昀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丹阳郡主与此事又有何关系呢?她为什么要来趟这个浑水?
按理说,何皎皎与她素不相识,自是谈不及有何瓜葛。
再者前些年,她的浮夸作风,遭多名文官联名上书弹劾。圣人干预下,她已然收敛了很多,这几年除了府内面首的事上还有些风头,其余几乎是销声匿迹的程度了。
问及裴莹莹的时候,她也是支支吾吾有所隐瞒。
裴昀看得出她很是忌惮,或者说畏惧丹阳郡主。那种程度,几乎可堪比自己对她的威迫感。
不过,从裴莹莹口中盘问出她与丹阳郡主以及秦卿晚之间的关联和亲密程度,裴昀当即便下了个论断。
这件事中,必然还有个身在局中,置然事外的人从中作梗。
并且,这个人决计不会是李琎。
极好看的凤目微眯,裴昀清澈湛湛的眸子里,复杂的神色交织着。
当真是好大一盘棋,裴昀心中暗忖。
但不管如何,在何皎皎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录上裴氏族谱之前,都不能出任何的事。更重要的事,父亲决计不能知晓此事。
放在靠手上的手缓缓收紧捏握成拳,裴昀的眼底浮起一丝阴鸷之色。
否则,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他自诩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故此与赵太师的交易,绝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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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桂花藕粉糖糕送至嘴边,浅浅咬了一口后,裴昀一直在咀嚼,糖糕也一直悬在手间。
咀嚼着,突然口间顿下了,连带着还有裴昀的神色也一齐凝住了。
他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逐渐浮现了些许愁色起来,低垂下了眼帘,难得看起来煞有心事的样子。
耳边响起了出院时祖母嘱咐的话。
她说:“而今我年事已大,耳目早便是不清明了,素日吃斋念佛惯了,最是瞧不得这些污秽腥臭的事情。日后你遇到此些事情的时候还多着呢,如何处置,你当自己思量透。”
裴莹莹如何处置?
虽说并不是件棘手的事,但在昨夜前,裴昀亦是纠结了好些时日。
既要做得公开敞亮有信服力,又要避开裴崇光的耳目,待家中行了入谱仪式以及他赴圣人的令往漠北都护府之后才开始解决。
裴老夫人在最后提点他的话,让裴昀一个淡漠内敛的人,头一遭为一个不干系的人蹙起了眉头。
无不是从前与他母亲有关系的。
裴莹莹这位旁支的庶妹,裴昀是有些印象在的。只不过他都迫使自己不去细想深究,因为都是些不太好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