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177)
她的生母出生微寒,生下她后便患了疯病,常年都是神神叨叨的。主母见了心烦,便以恐伤人的由头将她终年锁在柴房,吃喝待遇比粗使仆人还要不入流。
河东裴氏一族甚是兴旺,朝堂市井均有分布,便是没落了的旁支再是不济也不至成为旁的人口中的破败门户。
但为了笼络关系,便不是与顶级的四大家间联姻,嫡系的儿女婚姻同样是无可言自由的。
何况是一个有着霸道主母的庶女?
裴昀记得,裴莹莹前些年被指给了一个陇右道的将领。奈何她心比天高,瞧不上别人寒门出声身,行伍重爬滚打了十几年,用命来换功勋却还只是个区区正五品。
她成日哭闹上吊,又雇人散播谣言。迫于压力,对方主动将亲事给退了。
她的龌龊行径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晓得裴昀矜贵自持,身边的仆人有都是老夫人亲挑的,盯得甚紧,加之她怵裴昀地要紧,便将目光推至了同为庶子女的裴昉身上,希望他能给自己指条明路。
裴昉虽表现得清浮幼稚,但心中不缺沉稳,亦是拎地清轻重。他不可能去干预别家的内务,想也没想便推拒了。
不曾想,未多久裴莹莹便攀附上裴昀的亲姐夫周绂卿的纨绔发小。
东窗事发却正是被那位纨绔公子哥自揭的,他醉了酒,在宴会上将怀中的手帕拿出来与人炫耀,其中便有一块是裴莹莹的。
为求日后风光,竟不惜任何手段将自己作为赌注压在别人身上豪赌。
裴昀觉得,怎么看,裴莹莹也是应了那句古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本就是个不足称道的旁系女子,能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来的其实也不在少数。
裴昀参考过从前家主的做法。
能活下来的,便是待事件风波平息后,寻个看得过去的低且远的门户,配了便是,死生不复往来。至于活不下来的,便是有些残忍了。
不管是祖母,还是裴莹莹都与他提过,裴莹莹的母亲出身药学世家,从前裴昀生母难产的时候,是她将手头的传家宝药材慷慨拿了出来。
若不如此,天生弱症的裴昀兴许早便上了奈何桥。
当论的话,是有救命恩情的。
甫一进入院中,走在廊庑上挎着药箱的傅太医远远地向裴昀行了一礼,颔首微笑,便从另一边离开了。
他却是提醒裴昀了。
这些日他都快忘了。
若不是思及裴莹莹处置的事情关联了起来,他都该忘了那日李琎将何皎皎从桃花园里拦抱出来的这件事了。
脑海间浮现起李琎着急的神色,以及皎皎亲昵的依偎在他怀中,而坐在轮椅上的自己彷佛只是一个旁观者。
裴昀觉得,确实有些刺目。
他不打算轻罚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便是难收的覆水,他自然也不会乱了与裴莹莹的约。
裴昀划计好了,便将她关入裴氏家祠反省半年,配婚后用世不得入长安,不然就剔除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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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蔓蔓,摇光乱彩。
檐上燕儿衔枝筑巢,廊下人儿依偎临摹。
“该这么画。”握着皎皎捏着画笔的手,裴昀在墨砚里轻蘸后,然后在宣纸上细笔勾勒。
不会,一只身姿轻盈的燕子便活灵活现在纸上,与纸面角落的那只憨态可掬的‘肥麻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显而易见,那只圆滚滚的肥麻雀是除了做饭上可圈可点,其余任何手工皆无半点零星天赋的皎皎画的。
“太难了。”皎皎叹了口气,将笔搭在笔晾上,而后整个人颓然地趴在了桌面上。
甫一开始,她尚且还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己画的是像模像样。后来,裴昀中肯地品评了两句,她亦是觉得,即使没有十成十的摹刻,也好歹有七八分神似。
直到,裴昀灵巧而轻松地勾勒出一只燕子,便是未画枝桠和窝巢,也能感觉到燕子震翅悬空的灵动感。
握起毛笔在宣纸上无目的地打圈,皎皎又觑了眼裴昀画的燕子。这下可好,整个人都泄了气。
别人是老天爷赏饭吃,裴昀直接就获得了满汉全席。
并且,她甚是想问老天爷,到底给自己开了那扇窗。
哎。
“不画了。”皎皎软糯糯的尾音里曳着一声轻哼。
轻‘嘁’了一声,裴昀拢了拢皎皎的肩膀,“这就不画了?”
将下巴磕在手臂上,皎皎左右来回地晃着脑袋。
“半途而废可不是个好事,所谓熟能生巧,哪有那么多一蹴而就的事情?”裴昀在皎皎的头顶轻敲了一下,“特别是你这种又蠢又懒,还想登天的。”
饶是毫无痛意,皎皎仍是捂住脑袋,故意‘哎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