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记+番外(208)
苏妙真点头答应:“我就在这儿,保准不乱走,你们倒也不必急,反正离午正还很有一会儿呢。”顿了顿,笑道:“我是个一杯倒,拿一钟菖蒲酒就够了,可别多取……蓝湘,你再去瞧瞧那个会弹琵琶的小伎在不在,若在,让她过来,若她往前头给各府诰命唱曲,你就等等,等人出来再叫来,我觉得她的弹唱最有意思。”
绿意蓝湘笑着便从小门退出去了,只留苏妙真一人在内,苏妙真解了荷包,抽出五彩丝线,一壁打辟邪端午索,一壁欣赏这里的美景,不一会儿,她因起得早,犯了困,便卧在藤椅上,摇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问弦在前堂应酬各府男客,突地苏安过来附耳说:“打听着了,赵夫人是想和太太商量,提前给赵公子纳妾。”
苏问弦瞥眼瞧见赵越北不发一言,始终在闷不吭声的喝酒,似有不愉烦闷。告罪起身,傅云天第一个不依,苏问弦急着要走,便让拿来黄杨木套杯连饮九数,方能离席,大步往明善堂走。
“于二家的说,赵夫人要让赵越北先纳的是位柳姑娘。那柳姑娘母亲重病在身,前几日厥过去了,临醒过来,大夫说未必能撑过明年,所以赵家才有此想。”侯在竹林口的称心压低声音。
苏安觑见苏问弦面上波澜不惊,辨不出喜怒,忙往地上“呸”一声,“什么狗屁赵府,这么明摆着欺负我们伯府了,哪有不娶妻先纳妾的道理,不消说,咱们太太肯定是立即拒绝,还得指着赵家大骂几句。”
苏问弦唇边竟浮出些笑意:“母亲绝不会现在就拒绝,怕是说要考虑几天吧。”
苏安称心俱是惊异,两人琢磨不出来苏问弦的心情。称心小心翼翼道,“少爷料得不错,于二家嬷嬷也说——太太当时没生气,只说要考虑几天。”
“还有,刚刚翠儿来说,五姑娘在咱们后院的芍药台里要赏花用饭呢,少爷现在要去见见五姑娘么?”
苏安悄悄和称心互看一眼,见苏问弦顿住脚步,目光越过竹林,望向后院,半晌,听他吩咐道:“你们不必跟来了。我有话要和真真说。”
第95章
苏问弦推开虚掩的角门,拾阶而上,夏虫鸣叫,溪水潺潺;苏妙真躺在他常歇的凉箪,沉沉睡去。
概因天热,苏妙真身上的天青色蕉纱比甲被她脱下折成四褶,当枕头垫着,芍药花瓣飞了她一身。而她在髻边斜簪着一枝红榴与一朵粉芍,鸦黑鬓发与艳红鲜花交相辉映,分外引人注目。
苏问弦徐徐吐气,定住心神,伸手替苏妙真拂去一身飞红。见她似怕夏日暑光,用落红逐水纹样绣帕搭在她自个儿的脸上,挡去大半的面目,苏问弦凝神看了会儿,不自觉低语:“非是人间色,偏欲掌上怜。”
苏妙真全身上下无处不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她的身段亦越发长成——柳枝腰,嫩葱手,胸前鼓涨,上衫的红宝扣子松动些许,领口边缘依约可见的是一抹欲滴翠色。
苏问弦喉咙一干,不自禁猜详这鲜翠肚兜儿上的纹样:是虎驱五毒,还是蜂蝶赶菊?她仍是在室女儿,总不会是比翼鸾凤,交颈鸳鸯?
苏问弦许久不近女色,此时酒意上涌,几乎按捺不住胸腔内勃发欲念。恰此时苏妙真哼了一哼。苏问弦蓦地惊醒,立时移眼收手,看向台下花圃,低声自我告诫:“不是时候。”
苏问弦迎风闭目,渐渐清醒。忽听得身后有簌簌的动静,他又重新转身看去。只见苏妙真睡着睡着,又换了个姿势,侧卧在凉箪上,枕着右手。右手先前持握的芍药花开缂丝宫扇悄然坠地,盖在脸上的落花逐水绣帕也落在地上。
苏问弦摇头一笑,俯身拾起手帕宫扇。再起来时只见苏妙真蜷着身子,蹬掉了一只绣鞋,绿线提跟,鹅黄线锁口,做得十分精致,似是上回见过。
他将这只绣花鞋托在手心把玩了片刻,错眼间,因见苏妙真蜷着脚趾头,把脚缩进裙中便撩衣半跪,轻轻掀开缕金裙的下摆,伸手虚握住她的脚踝,一寸一寸地为她穿上。
苏问弦越想着目不斜视,越是心猿意马,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做起来便足足耗了半盏茶的时间。直到他心下一狠移开目光,只手上动作——那绣花鞋方又成双成对、齐齐整整地套在这纤纤玉足之上。
许是他耗时过久,又不小心握紧了她的脚踝,让苏妙真不大舒服,只听苏妙真软着声,又哼了两句梦话,这回清晰许多。
苏问弦移身挡住烈烈日光,但见苏妙真眉心微蹙,双眼关阖,是一句“可我不想姐姐嫁人”。苏问弦皱眉,“真真,你可知我亦然不愿你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