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义叔(19)
“我知道……”
“你记牢便是,早些歇息吧。”
“你也是。”
随即就没了声响,肖阚连忙逃走屈身躲起来。
只见宋玉沉着脸出来后,快步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肖阚紧跟其后,看着宋玉进了厢房,然后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了些,然后再也没有动静。
肖阚耳朵贴着墙壁,听不到什么动静,猜测着宋玉估计已经卧床休息了。
在廊道扶杆边坐了一会,肖阚脑海里闪过什么,立马起身往自己的厢房去。
肖阚学着今日赵临江点香那般,往一个小手炉里掺了些余胜的迷香,点燃后闻了闻,确认不会熄灭后又出了厢房。
走到宋玉的窗前,从那窗缝小心翼翼的把炉子推了进去。
在门外守了半柱香的时间,月亮已经蒙进了黑纱里,肖阚才敢轻手轻脚的推开宋玉的厢房门进去。
凭着肌肉记忆,肖阚拿着药物,躲开了房内的障碍物,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宋玉的榻前。
只要微微俯身下去就可以听见宋玉的浅息声。
“义师?”肖阚小声唤了一声。
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肖阚又唤了一声,确定对方确实睡得沉了以后,才敢去点灯。
屋子渐渐亮了起来,肖阚才得以借着灯光看清了宋玉熟睡的脸。
肖阚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碰宋玉左耳轮处的银钉,指尖传来一点点冰凉。
灯光下,这么静水颇美的一张脸,平日里却总是一副凶相,甚至不曾对几次肖阚有过笑意。
就这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肖阚才想起正事。
肖阚把对方右手的衣袖翻上去,随即就看见了手腕被白色布条潦草包裹的模样。
解开布条,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约莫两寸的枪口,看样子像是刀刃划伤的,伤口有一半已经结痂,还有一半似乎是刚刚裂开的,还暴露着惊心怵目的红色。
“义师……”肖阚的指腹划过对方的小臂,眉头拧得难以展舒似的。
肖阚取了些雄黄的粉末洒在了伤口上,随即宋玉身体颤了一下,约莫是被刺痛到了,肖阚连忙俯身下去吹了吹。
不过对方依旧没有醒来的可能,肖阚不敢耽误太久,又打开两个小瓦瓶,倒撒在了伤口上,然后又用干净的布条重新缠裹上去。
情不自禁的,肖阚手心落在了对方手背上。
此时此刻,肖阚脑海里冒出的是昨日在关谣的竹舍外听到的东西。
“重锦。”
肖阚垂着眼眸,用着极低的声音唤出了他最想喊的名字。
“重锦,义师,义叔。”肖阚无法自拔的指腹细细摩擦对方手背的皮肤,渐渐的手掌心靠近到宋玉的脸颊。
犹豫了片刻,最后只是替对方撩开眉边的几根碎发。
肖阚对着这张脸想了很多,美好的,懵懂的,糜烂的,情不自己的。
但最后又不得不想到那些令他头痛的,比如杜奴娇,也比如杜奴娇的孩子。
肖阚越想越心烦,甚至有几分怨气。
倘若那孩子真是宋玉的……自己有一天要从青玉案里搬出去吗?
肖阚真想从这张脸里直接得到答案。
吹灭了灯后,肖阚就拿着东西出去了,差点忘记之时,才连忙到窗前把香炉一并带走。
这一夜,肖阚睡得极其不安,梦反反复复的横跳着。
“来,这是你径云兄长,快叫哥哥。”
“径云,怎么了,这是你义弟啊。”
“义叔,不是,义叔……”
肖阚梦到宋玉抱着一个三岁的孩童,那孩童哭着叫宋玉“阿爹”,而杜奴娇依偎在宋玉一边哄着孩子。
没一会,梦又跳到关谣的竹舍外。
肖阚现在竹舍外,那窗户半开着,窗里的凉榻上卧躺着两个人。
“是,是临江和谣叔……不对。”
肖阚晃了晃头,使劲想看清是谁,却发现这窗里,那凉榻上的两人并非赵临江和关谣。
而是一个男子和宋玉,两人上敞着衣衫,发丝相接,耳颈交息,宋玉半身青衣半挂在腰上,折起的小腿抵在对方的膛前……
肖阚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了竹舍的门,闯到两人面前,一把揪起宋玉身上之人。
然而,那人抬起头时,肖阚看到这人的脸却怔住了。
怎么是自己的脸?!这人怎么是自己?
肖阚连忙松开对方,只见那个宋玉懒懒的偎到另一个肖阚背上……
他慌张极了,不敢再看那个肖阚和宋玉,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落荒而逃的跑出了竹舍,却脚下一滑从竹舍前的石梯滚了下去。
满眼混沌中,肖阚喘着大气睁开了眼,却看到的是床顶。
——————原来是梦。
肖阚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一番后,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但已经有一点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