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契(31)
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这位萱蘅郡主却是全重央都知晓的铁娘子,从小就在落霞关上打野雁,十五岁开始跟着定南王扫荡南荒,到如今已是十八芳龄,待嫁闺中,求娶之人能绕定南王府三大圈。可惜她志不在此,一个也看不上。
夜雪焕心中暗笑,把白婠婠派出来抓莫染,定南王妃这次也是铁了心了。
莫染破罐子破摔,两手一摊道:“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我不去你能怎的?”
白婠婠嘟了嘟嘴,盯着莫染看了一会儿,又把他盯得头皮发麻,这才说道:“母妃寿辰,连皇家都很重视,特地让四殿下来贺寿呢!”
“四殿下”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莫染顿时就噎住了。
白婠婠继续掰着指头数:“定南王府难得开办盛宴,好多人都要来呢。我出来之前就到了好多啦,周侯爷和雷小公爷一早就到了。”
莫染脸黑了。
“南宫家的几位公子也都来了,还是大公子带的队呢。”
莫染:“……”
“还有梁将军啦,魏将军啦……”
听到“魏将军”三个字,莫染终于忍不住了:“行了行了我去还不成么?!”
夜雪焕也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白婠婠果然有备而来,有恃无恐。
“那表哥今日就随我走吧。”白婠婠听他松口,立刻顺杆而上,一点拖延的借口都不给留,“王府里随时都备着呢,表哥去个人就成了。”
莫染:“……”
“行了,你今日便出发吧。”看戏看到现在,夜雪焕终于开了口,“省得总被蓝儿戏弄。”
莫染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真有脸说。”
夜雪焕摆了摆手,径自下了车。
莫染追出来,刚欲说话,被夜雪焕打断:“行了。莫王妃心疼你,不让你蹚我这趟浑水,把暖闻都捆去了,想必也是你父王的主意。你也别教家里为难,寿宴之后老老实实陪暖闻回北境去,南巡之事就别管了。”
莫染被他一通抢白,心中颇觉不是滋味,又听夜雪焕笑道:“南北两府向来不问宫中之事,多年来皆是如此,你何必非要做这个出头鸟,非要站个队给别人看?”
他倒是说得轻巧,好像这南巡一事就是一场春游,湖光山色,风月无边。
但莫染也委实无奈。
南北两府各自在边关拥兵,筑造了重央边境的铜墙铁壁,历代都是皇族最坚实的倚仗。
边疆封王,原该是有各式各样的狼子野心,奈何南北两府向来不问朝事。宫中的龙椅是谁坐着,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争储夺权这种事,更是避之不及。反正无论是谁最后入主皇位,他们的地位都不会变,没必要卷入这些盘根错节的皇权争端中去。
虽然南北相隔,但神交已久,终于在这一代结了姻亲,之后更是携手坐在朝堂之外,任他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
此番南巡本就是夜雪焕与刘家的暗斗,换而言之就是三皇子与太子的争端,南北两府自然碰都不会碰,更不会让莫染掺和。若非是之前收到了云雀的消息,夜雪焕也不会让莫染跟着;原就在想南巡之前打发他走,白婠婠也算来得及时。
莫染却不领情,恨恨道:“我便是站了队又如何?”
夜雪焕摇头失笑:“你要站也该站暖闻,站我作甚。再说就算真的要站,也得等你把头衔里的‘世子’二字摘了再说。”
莫染说不出话来,虽知他是好意,顾及着南北两府的立场,但就是看不得他这副只身犯险还一脸光风霁月的嚣张模样。
他越想越气,一跺脚道:“笑笑笑!到时候让刘家阴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说完就一头钻进了马车。倒是白婠婠又走了出来,略带歉意地又福了福身。
夜雪焕道:“我尚有他事在身,不能亲自替王妃贺寿,过两日便差人备礼送去王府,也烦你替我向定南王和王妃问个好。”
白婠婠眼中晶亮亮的,笑着回道:“殿下有心了。流鸢替父王和母妃谢过殿下。”
一语双关,既谢寿辰之贺,更是谢他让莫染抽身离去。她不用封号,转而以替字自称,也是不动声色地表达了一点亲近之意。
“南府在右陵有一处置宅,虽无人居住,但平日也常有下人打理。”
白婠婠笑着叫来一个王府侍卫,“殿下若是不弃,便权当是落脚之处,总好过客栈里人多眼杂。若有什么需要,不必和下人们客气。”
腆着脸跑来要了人,总不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定南王府在这方面还算上道。
夜雪焕笑着应了,白婠婠又突然瞥了眼蓝祈,小狐狸一般眯起了眼,笑道:“流鸢预祝殿下此番南巡诸事顺利,改日也好来南丘郡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