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福运绵绵(98)
朱逸之神色微肃,忙道:“岳丈的病严重么?我同嫱儿一道去吧?”
“算不上严重,就是身子不大舒服。两个女儿都出了阁,家里头冷清,于养病不宜。玉妩那头走不开,想着这边近来无事,便想让嫱儿回去陪伴半月。你还有公务在身,不必劳动,就只是嫱儿回娘家后,这边……”
韩氏微露难色,看向朱夫人。
朱夫人岂能不知道这沉吟的意思?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钟玉嫱既进了朱家的门,原该勤谨侍奉公婆,襄助夫君,哪能因钟固言身体微恙就搬到娘家去住,还要半月之久?韩氏提起这茬,分明是因钟玉嫱先前受了委屈,有意维护女儿。
换在月前,朱夫人断不会答应。
可如今情势终究不同了。
听说淮阳王临行前,乔国舅曾亲自登门谢罪,过后敬国公府设宴款待淮阳王夫妇,极为恭敬。近来京中又盛传当初敬国公夫人仗势欺人,肆意往钟家女身上泼脏水,如今愧疚卧床,闭门不出,足见淮阳王起复后的本事。
数月之间,风向早已改变。
陆家、乔家都得罪不起的人物,岂是她能招惹的?
朱夫人看了眼钟玉嫱,又瞥向华服丽色的玉妩,终是没胆量径直驳回,便只含笑作难道:“其实咱们两家离得近,嫱儿若有意照顾,回去住上两日便可,倒用不着半月。叫外人瞧着,像是小夫妻闹别扭了似的……”
话音未落,便被钟玉嫱打断——
“母亲说得没错,确实闹了别扭。”
朱夫人的笑霎时僵在了脸上。
钟玉嫱也不遮掩,起身微微屈膝,“儿媳直言,还望母亲勿怪。前阵子家中遭了波折,我与他确实闹过许多不愉快,母亲都是知道的。如今家父抱恙,我回家住一阵子,既是为照料病情,也是想让心绪宽畅些,免得心存怨怼再起争执。”
“你——”朱夫人未料她如此直白,面色微变。
朱逸之亦觉尴尬,忙扯着她衣袖,赔笑低声道:“母亲跟前胡说什么呢,先前我有疏漏之处,回头定会好生弥补。岳父既抱恙,我陪你同去探望,也可尽尽女婿的孝心。何必闹着要回娘家?”
“是不是胡说,有什么要紧?”玉妩捻着茶盅适时开口,抬眉望向他,“姐夫若有块垒,自有外头的广阔天地,能呼朋引伴,喝酒畅怀。姐姐没这般福气,就只是想回府住几日,难道也不行吗?”
语气清冷,迥异于寻常的柔和甜软。
那双清澈眼眸里,甚至隐有薄怒。
朱逸之到底不愿招惹王府,只好尴尬笑道:“是我大意了,既是如此,我送嫱儿去吧。”
“不用。”钟玉嫱拒绝。
朱逸之噎住,面色更僵。
三言两语之间,原先强颜欢笑的氛围彻底化为冷清。
再坐下去就只剩尴尬而已。
韩氏没多逗留,携一双女儿辞行,钟玉嫱连屋子都没回,只带了两位贴身伺候的丫鬟仆妇与玉妩一道出门,登车同乘。
直到马车辘辘驶远,钟玉嫱才低声开口。
“母亲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是她的意思。”韩氏点了点玉妩的手,面露微笑,“朱家先前欺人太甚,如今你独自回去住半月,也不算理亏。何况,厢房里那妇人鬼鬼祟祟的,朱家母子分明在隐瞒什么,你若留在那儿,他们定会提防。不如先回家住,再让人留意着,还能让他们露出马脚。”
“那人确实古怪。我说呢,好端端的戳我做什么,险些没反应过来。鬼灵精!”
钟玉嫱说着,屈指敲妹妹眉心。
玉妩忙往母亲怀里躲,口中笑道:“好在姐姐说得痛快,省了许多唇舌。”
剩下的就是瞧瞧那妇人身上的古怪了。
*
没过多久,这事儿就探清了虚实。
原来那日玉妩等人离开后,妇人便被朱夫人拽到了屋里,连同朱逸之一道,叽叽咕咕地闭门说了好半天话,期间隐隐还有争吵之声。后来屋门打开,朱夫人出来时脸色极为难看,那妇人手里夹了个包袱,匆匆走了。
当天晚上,朱逸之便被他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后来妇人就未再登门。
钟玉嫱的陪嫁丫鬟设法打听过,府里没人知道有这门亲戚,以前也从未露过面,很可能是朱逸之胡诌的。
而据玉妩留下的眼线所报,那妇人出了朱家门后,便七弯八绕回了住处,是城南花枝巷的一处小宅子。据周遭街坊邻居所言,那宅子里头住了孤女寡母,外加一位做粗活的仆妇,三月前搬到这里来,平素除了仆妇外甚少出门,也不怎么跟周遭打交道。
只有位男子偶尔过来,年轻俊美。
这些消息陆续报到跟前,玉妩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