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26)
站在后面的断荆惊得忘记了言语。这是什么,强抢民女的戏段子吗?
薛景寒俯视苏戚,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轨之意,只瞧见满满的认真和固执。像个霸占玩具的孩童,坚决不肯放弃看中的宝贝。
他眼底浮现淡淡的责备,低声呵斥道:“胡闹。”
薛景寒伸手去掰苏戚的手指,没掰动。苏戚力气很大,看似纤长文弱的手掌钳着他的腕骨,怎么也拉扯不开。
“不,你不能走。你怎么可以逃走呢?”苏戚蹙着眉头,丝毫不能理解薛景寒的反应。她的嗓音带了些许沙哑,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儿委屈。“这里什么都不是我的。连我也不是我。”
薛景寒愣了一下,以为苏戚在说胡话。
但他对上苏戚湿润的眼眸,在那片漆黑的潭水里看到了倔强与孤独。
一种无比熟悉,深入骨髓的孤独。
下个瞬间,苏戚阖上眼皮,身体直直向前倒去。
薛景寒微不可闻地叹气,扶住苏戚肩膀,顺势将其拦腰抱起。双臂传来的重量,让他颇感意外。
比想象的要轻,轻得……不像个男人。
断荆见状,伸手打算接过苏戚。但薛景寒只停顿了下,便抱着人走下楼梯。断荆收回无处安放的手,神思恍惚地跟在后头,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薛相他,竟然没把苏戚扔出去。
思梦楼里很热闹,一片娇声软语,嬉笑唱和。薛景寒抱着苏戚下楼的时候,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们。
外表冷峻锋利的男人,抱着另一个俊美的少年,这种旖旎画面能勾起无限遐思。
更不必提,被抱在怀里的人,是刚刚出尽风头的苏戚。
传闻苏小纨绔荤素不忌,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前脚刚带着清倌进房间,转眼又和神秘男子肢体暧昧。想必到了明天,苏戚的风流韵事又能增添一笔。
可惜苏戚醉意汹涌,根本不知道这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薛景寒抱着她走到冷清后巷。一辆灰蒙蒙不起眼的马车等在那里,车夫见人来,动作利索地跳下辕轭,将鞭子交付断荆。两人碰头低语几句,然后迅速退开。
“大人,周围没有多余的眼睛。”
断荆说着,翻身上车,代替了车夫的位置。薛景寒进到车厢里,把苏戚放在座位上,又从车壁暗格里摸出药瓶手巾等物。在车马行驶的途中,他用瓶内药水浸湿手巾,仔仔细细擦拭面部,将伪装清除干净。清冷的眉眼,高挺的鼻,就又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先去苏府,把人送回去。”
薛景寒一边交待着,随手扶住苏戚差点儿磕到车上的脑袋。睡梦中的苏戚无意识地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温暖柔软的触感划过手心,薛景寒不禁皱眉,倏地抽回手掌。
就在此时,马车一个急转弯,苏戚的额头结结实实撞在了门框上。
那声音,听着都痛。
断荆语气冷肃:“有人在跟我们。”隔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是太尉的狗。”
闻言,薛景寒气息骤变。冷淡与疏离重新爬上脸庞,驱散了其余纷杂的情绪。
“他倒是鼻子灵得很。”薛景寒神色讥嘲,“这个身份在京城只出现两月,卞文修就生出了疑心。”
“那,还去苏府么?”
“不了。”他冷声吩咐,“转道城南,回落霞庄。”
这一晚上,苏戚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见自己躺在汹涌海面,时而被抛至高空,时而摔落水中。海浪迎面砸来,力道跟铁锤似的,打得她脑壳剧痛。
这种痛感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清晨。
苏戚在陌生的床铺间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的脑门儿。
果不其然,右边额角肿起好大个包。
她翻身坐起,一边打量屋内陈设,一边努力回忆昨晚的经历。
完了,喝断片了。
她只记得自己在台下喝酒,看了会儿琴棋书画的表演。红帐里的人长得似乎都差不多,具体啥样儿也想不起来。
还有,当时穆念青好像不太高兴。
……对了,穆念青呢?
苏戚下床,没找见自己的鞋,只穿着袜子出了门。外头是一片青翠湘竹,房前有木制回廊,石板铺就的地面落满竹叶与细碎杏花。
苏戚踩着落叶,顺着廊道走。入目景致清新幽静,有青瓦白墙,竹林溪水,尾羽细长的青色雀鸟落在枝头屋檐,叽叽喳喳地叫。
她穿过园门,又走了许多弯弯绕绕的石板路,经过灿烂繁盛的杏林,在一片宽阔得望不到边的花圃前停下了脚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
苏戚满脑子问号,站在花圃前怀疑人生。春风阵阵,送来丝丝缕缕的酒香。她嗅了嗅,清冽而香甜,隐约还带着点儿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