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真千金和王爷互穿了(145)
她自己清楚,局势的关键,早已不是争一口气这样简单。她匆匆赶到别业,为的不就是在郑家太夫人面前埋下一枚好棋么?倘若连郑家人的面都见不到,再有多少谋划也是泡影。
“婳珠,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夫人替你担着吗?”
沈婳音在她面前跪坐下来,与她平静地对视,清灵的眸子深处有着不容抵抗的坚硬。
“夫人是主母,自当秉公持正,你却要逼夫人为你黑白不分?看看我的脸,伤人的是你,受伤的是我,你却企图让我这个受害者避不见客,可还有半分公道?”
婳珠顶不住沈婳音强硬的目光,低下头去,咬牙道:“阿音,事关侯府名声,大局为重。”
“口口声声都是名声,巍巍镇北侯府的名声,岂会因你我的所谓‘玩闹’而蒙尘?”沈婳音毫不掩饰勾到唇角的荒唐,“郑家太夫人又不是大理寺官员,怎么可能对我一个养女脸上的小伤刨根问底?倘若真问起来,我们只说是不小心摔倒碰伤了,又有谁会去调查取证?如此简单的小事,你却小题大做,逼着我闭门不见客,为什么?”
为什么?
自是为了不叫沈婳音有机会在郑家人面前节外生枝!
这缘由婳珠当然不能说,唯有哑口无言。
白夫人被沈婳音一通道理讲得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竟被婳珠的诡辩绕了进去,登时脸色更青,冷冷地道:“珠姐儿,你胆敢出手伤人不说,还知错不改?”
婳珠跪在冷硬的地上,仰头望向主座上的白夫人,余光里婢女婆子的复杂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挺不直腰杆。
像这般犀利的说教,在从前的十二年里从未有过,婳珠的眼泪当时就决了堤,不肯哭出声,拼命忍着呜咽。
“我伤人又怎么了?我沈婳珠从来都是这样的!以前都无人指责,如今为何要这般待我!”
白夫人“啪”地用力一拍案,惊得婳珠的尾音戛然而止。
“从前真是宠坏了你,竟惯的你这般是非不分!瞧瞧音姐儿的脸!女孩子的脸有多要紧,你难道不知?倘若落下疤痕,你叫音姐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听听你自己方才说的话,明着摆出一番大道理,暗里句句针对音姐儿,这副做派,可有半分侯府嫡女的样子!”
一声“侯府嫡女”仿佛一条鞭子狠狠抽在了婳珠脸上。
白琬老贼妇,一直都是故意的!故意带阿音回来,故意什么都不说破,故意看自己的笑话!
“夫人,您不能这么对我!”
婳珠突然哭嚷出来,震得所有人俱是一怔。
如若明日不能在场,只留沈婳音一个人面对郑家,到时候认亲、拆桥全都由着沈婳音主动,她婳珠可不就死无葬身之地!
满屋婢女都不由得面面相觑,一直柔柔怯怯的二姑娘,两月来竟频频失态,就连夫人对待二姑娘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大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来了一个通情达理又温柔懂事的音姐儿,处处都显得二姑娘无理取闹。
事实清楚,黑白分明,白夫人不想再纠缠下去,不快地道:“明日别业有贵客,珠姐儿无状至极,全无嫡女之态,不宜露面,还是在自己院中静思己过的好,免得叫贵客见了,笑我镇北侯府的姑娘都是这般水平,误了你自己不说,还要连累棠姐儿和音姐儿的名声,你大姐姐在婆家也要平白遭人议论。”
说罢,带着一干从人大步离开了莲汀居。
几个强壮的婆子将婳珠从地上拉起来,不由分说地带走了。
沈婳音被月麟和红药搀起来,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这都艳阳高照了,她还没吃上早饭呢。
快如鬼魅的影子滑过昭王府高高的墙,仿佛只是艳阳高照下的眼神一晃。
楚欢难得没有访客和要紧的公务,穿回自己身体后,就一直侧倚着隐囊静静养神。四方盒盖在掌心,缕缕的幽香飘出来,就像三月前的北疆那样悠远。
自北疆一战的那支冷箭射穿肩胛,已有三个月了,他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月不死不活的日子,再没有挽过弓、习过拳,唯有日复一日地养伤、养病。快要入夏的时节,明明搭着锦丝单被,却还是觉得冷,冷从每一道骨缝里钻出来,顺着血管蔓延全身,冷。
“咔”的一声,抓着四方盒的手指太过用力,竟将金属焊接的盒盖生生掰了下来,指尖渗出的血迅速沿着盒身蜿蜒到锦丝单被上,染得淡鹅黄的被面斑斑驳驳,楚欢却浑然不觉。
“骨肉相残,同室操戈,兄弟阋墙……”唇齿微动,暗哑如沙,只是低低的自语,“四哥也曾手把手教过你骑射,面对面教过你对弈,你竟布下连环计,不择手段地要取四哥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