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春(11)
徐霖想到那位大小姐,脑子瓮的一声,结结巴巴道:“知…知道了。”
这头吩咐完,屈延钦又对着谢舟喻扭头抱怨:“走啊,你那两条腿是棉花做的?咋了,还使不上劲了?”说着又回过身去,嘴里还叨叨:“墨迹死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谢府不大,可谢渊是个喜欢奇门机巧之人,纵是见识广博的屈延钦也不禁暗自赞叹。
“谢三,你爹也真是。”他嗤笑一声,摇头晃脑道:“自个家整这么麻烦,他也不怕哪天找不到回房的路。”
谢舟喻难得的没反驳他,一双眼睛平静无波,瞧不出喜怒。
天色渐晚,两人一前一后,拐到了谢舟喻的庭院里。他院子干净,什么都没有。
“我去年给你弄的那东西呢?”屈延钦东看西看,愣是没找着去年谢舟喻生辰,他送的那颗树。
其实谢舟喻到现在也想不通,生辰送树是什么把戏。
“那里。”他指了指庭院最角落,矮小瘦干的小树。
“我去,怎么还这么小。”屈延钦是没整明白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去年谢舟喻还没回来,可他非要送棵树来栽上,想来府上是没人打理了。
“少爷。”一道惊诧声音传来。
何玦正翻过墙头来,瞧见那人,张大了嘴愣愣喊他。
天色已晚,明月当头,清凉寒光撒下,只见谢舟喻衣袖一挥,墙头之人应声而落。摔倒在地后又慌忙爬起来,耷拉着个脑袋慢步移到了谢舟喻跟前。
“这不小何吗?”屈延钦见状不怀好意地诶了一声,背着双手左摇右摆地走了过来,笑眯了眼问:“干什么去了?”
谢舟喻方才回来半个月月,这是谢渊给他挑的随从,说是单纯,没什么心思。
果然这边何玦先偷偷瞄了一眼谢舟喻,见那人压根没看自己,他这才咽了咽口水道:“小……小的刚被抓走了。”
屈延钦一听这话脸色猛地一变,现如今这世道贼子真是胆大包天,抓人竟然抓到谢府来了。他撸了撸袖子,沉声问:“是谁?”
何玦欲哭无泪,挣扎了半晌,弱弱道:“是…是常姑娘。”
那人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死撑着重复:“谁?”
“常姑娘。”何玦咬咬牙,大声了许多。
谢舟喻视线落在屈延钦身上,眼里带着些许戏谑。
屈延钦触到谢舟喻目光,一下跳开一丈远,不自然地摸着下巴,尬笑道:“她消息还挺灵通。”说着又插腰问:“她抓你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就让小的好好看着今晚您和少爷聊了些什么。”何玦眼神东瞟西瞧,就是不看谢舟喻。
屈延钦眯了眯眼,道:“撒谎。”
“真的。”何玦赶快对天发誓,一双眼睛里满是真诚。
“就这点破事要说到晚上?”屈延钦明显不信,他上下睨了何玦一眼,似笑非笑:“怕是你还顺便去街上逛了逛。”
何玦整个人一僵,急急忙忙摆手,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起,“没有没有。”
屈延钦身子一动,轻易便从那人怀里掏出了一小袋桂花糕。他掂量着挑了挑眉,得意道:“没办法,你这太香了。”
谢舟喻瞧着何玦,倒是突然想起来别的什么。
“爱吃桂花糕?”他捻着手指问。
何玦还没回过神,他怔怔地啊了一声,接着又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我也爱吃。”谢舟喻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说罢转身进了屋。
“行了,这东西爷替你收着,小孩子晚上少吃甜食。”屈延钦训了他两句,笑眯眯将桂花糕放进了兜里。
“去弄点酒来。”
何玦眼睁睁看着桂花糕被抢走,小声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备酒。
这头屈延钦进了屋里,正瞧见那人拿出纸笔来,扬声喊道:“您谢三公子能赏脸好好喝个酒吗?”
谢舟喻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就着烛光提笔,刚劲有力的字跃然于纸上。他边写边说:“酒呢?”
“何玦去拿了。”屈延钦往雕花木椅上一坐,翘着个二郎腿,哼哼唧唧道:“不是我说你,谢三,成日里不是练剑就是读书写字,哪个姑娘家愿意跟你?”
“与你无关,小师弟。”谢舟喻头都没抬。
谢舟喻拜在若远大师门下的第二年,屈延钦也来了浔安峰。他天资聪颖,但贪玩不定,若远大师教了他五年,也没教出个什么样子来。于是大手一挥,撵了他下山。
若真算起来,两人还是师兄弟。
屈延钦横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方才收缴的桂花糕,往嘴里塞了一块。眼珠子转了转,直接朝着谢舟喻扔过来一块,高声戏谑:“狗改不了吃屎。”
等等,屎?屈延钦砸吧砸吧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