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番外(6)
季陵摆摆手:“赶紧滚吧,以后少管闲事。”
路千棠应声:“是。”
他转身出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强忍着想呕酒的恶心出了棋缘馆。
夜巡队已经换了班,只有跟他同屋的赵景还在底下等着他出来,路千棠压根没看见这还有个人,钻了个墙角吐的天昏地暗。
赵景也不嫌他,还给他拍背顺气,紧张地碎碎念:“这是给你喂了什么啊?给你吃人肉了?还是灌了春.药?要给你叫个姑娘来吗?”
路千棠脑子一片混沌,被他念的更晕了,摆摆手,半天才说:“什么啊,罚我喝了一坛酒。”
赵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这些贵人都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刚刚还跟他们打趣的姑娘们也不敢说话了,倒是有人偷偷递了帕子给他,低声说:“大人心肠好,往后更要小心些。”
路千棠低声道了谢,没接她的帕子,跟赵景借了力回营去了。
棋缘馆这边的美色宴席一直到子时还没散,萧轻霂便要起身告辞了。
那两位倒是没多挽留,都知道瑾王殿下身体不好,声色犬马也得适可而止,便与他辞了别。
雁竹扶他上了马车,低声说:“太子派人送了信。”
萧轻霂在车内坐定,果然看见一封信摆在手边,他蹙眉读完了信,又在烛火下烧了干净。
回了府,雁竹为他点上安神香,把沾了酒气的衣裳拿出去让人丢掉,才关紧了门问:“殿下,明日要去见一见太子吗?”
萧轻霂眉目间颇不耐烦:“来不及了。”
雁竹有些吃惊:“是陛下那边?”
萧轻霂揉了揉眉心:“折子已经呈到了内阁,明天就会出现在朝堂上。”
雁竹说:“这件事属下还在着人去查,程大人那边也查过了,尚有许多疑点,不一定是太子手下的人所为。”
萧轻霂冷笑:“自然不是。”
雁竹见他摸茶盅,眼疾手快地给他倒上热茶。
萧轻霂捻了捻茶杯,说:“逼良为娼这种事可大可小,京西营这些年烂到了根子里,与匪合流的事儿也没少做,怎么一跟太子扯上关系,折子就直接呈到了内阁。”
雁竹立刻了然:“既然能顺利到了内阁,那姚阁老必然会呈到御前——听说梁王殿下已经被吊了虎符,留职待处呢。”
萧轻霂神色不变:“梁衮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只是留职待处,不过是给梁衮军民一个说法,姚章还守着内阁,梁王能有什么大碍。”
雁竹说:“那姚阁老闹这一出……”
萧轻霂突然笑:“他想给太子泼脏水,闹一闹东宫,再唱一出苦情戏,虎符不日便能回到梁王手中;若是脏水泼不成,也能让陛下分心,到时候念及梁王苦劳,再有姚贵妃吹枕边风,姚家势头只增不减。”
雁竹说:“殿下,那我们是不是要再为太子查一查?”
萧轻霂眼底湿冷:“近些日子,怕是有人在太子面前,搬弄了本王的是非。”
雁竹低头说:“是属下疏忽了,属下立刻去查,把那些多余的舌头割掉。”
萧轻霂微微抬手:“不急,太子不信任本王也是情理之中,那这盆脏水,就让他先接着吧。”
雁竹应了声,看他像是乏了,正要叫婢女进来伺候,萧轻霂又突然开口:“让你查半日闲,都查到了什么?”
雁竹答道:“半日闲的东家乔承孟,正是当年的塞北第一刀,有个女儿,今年十二岁,妻子在十年前因病逝世,五年前就带着女儿来到郢皋,后来进了王府当过几天拳脚师父,离开后就开了这家茶坊。”
萧轻霂嗯了一声:“时常往王府送茶叶的那个学徒叫什么?”
雁竹想了想,说:“殿下说的应该就是今晚闯了棋缘馆的那个总旗吧,叫路千棠。”
萧轻霂眼尾狭长,半眯着眼往烛光里瞧:“这小孩有点意思——他什么时候进的京西营?”
雁竹告罪道:“属下还没来得及查。”
萧轻霂伸手拨弄了一下罩着烛火的纱笼:“把他查清楚,你亲自去查,动作要小心——姓路,倒是容易让人想到点什么。”
第二天一早萧轻霂就换了朝服进了宫。
正元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摔了奏章,骂道:“还知道这是在哪吗?这是郢皋!在皇城脚下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吃得香睡得稳吗!文甘,此事是出在你的手底下吧。”
文甘是太子的字,太子出来跪下:“陛下息怒,此事的确出在儿臣手下,儿臣已着人查探,那些被强买强卖的姑娘也已赎回,儿臣派人严查了近些年的未决案件,待证据成熟,儿臣愿受御下不严之过。”
正元帝刚刚气沉丹田地吼了一通,这会儿呛了嗓子,咳个不停,身侧的大太监赶紧递了茶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