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13)
刘元基见她神色愈发怪异,心中忐忑不已,干脆将汤勺朝她嘴边递来,带了几丝诱哄的意味,“来,朕亲自喂你。”
皇后娇矜使小性子,皇上温柔体贴地安抚宽慰。
不论是谁看了,都是帝后相协、岁月静好的美好景象。
“来,皇后,张嘴。”
毒药近在唇边,沈浓绮白着脸别过身子,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刘元基并未得逞,以至于眉头不经意皱了皱,可却并未放弃,寻了更好的借口,虎着脸轻声道,“就是因为不遵医嘱喝药,这才犯了咳疾,皇后可不能如此任性了。”
说罢,又将汤勺送了过来。
沈浓绮的指尖攥着袖摆,心中恨得几乎滴血,抬眸幽怨道,“皇上怎能如此对待臣妾?”
刘元基心脏漏跳一拍,举着汤勺的手顿住。
空气停滞,落针可闻。
沈浓绮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浮现出几丝娇态,微撅了撅嘴,轻嗔道,“皇上对臣妾果然是不上心的!皇上何时见臣妾用过这般普通的瓷碗用药?”
“臣妾平日用的琉璃牡丹凤尾盏呢?”
“且这药如此烫嘴,皇上也不知道先帮臣妾试试药温。”
沈浓绮本就生得国色天香,仙姿玉貌,又自小严格按照着皇后的礼训娇养长大,向来端庄雍容,自持矜重,极少展露过如此娇态。
眼下她眉尖微蹙,咬着花瓣般的嘴唇,眼眸落光,病中略带娇柔之态,便如春花拂面,满屋馨香。
刘元基一时竟看呆了,端着釉白万福瓷碗的手,撤了回来。
他知道沈浓绮生下来便是天之娇女,却没料到,她饶是身在病重,却还能不忘挑剔乘药汁碗盏的成色。
是他手中的釉白万福瓷碗,配不上她这金枝玉叶么?
呵,他原本也只是个出身苦寒之地的藩王之子,论理是娶不了这般养尊处优的天之贵女的!
刘元基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到底是他多虑了,如此不经世事,未受风霜,心思单纯的富贵花,又怎会察觉到他下软骨散暗害她之事呢?
只可惜了,生得这般貌美,却偏偏是沈家女。
刘元基原是要亲眼盯着她服药下去才好,此时却莫名安心了,甚至懊恼,居然能因沈家女的娇嗔而心神荡漾,片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怪朕关心过甚,倒是疏忽了这点。”刘元基笑得春风拂面,将釉白瓷碗置在了床边的小叶紫檀雕花置架上。“这药汁是烫嘴了些,待会儿再喝也无妨。你今日劳累了,喝过药先好生歇着。
朕不能久待,方才太师送给朕许多地志书用以巩固,朕先去挑灯夜战,改日再来看你。”
“你们定要好好服侍皇后服药,若是出了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刘元基不忘营造帝后恩爱、比翼连枝的假象,转头冷声朝身后的仆婢道。
他的眼神不露痕迹,朝其中一个婢女点了点。
沈浓绮瞧他撩袍起身,抬腿便要朝殿外走去,她蓦然问道,“你不累么?”
装得对她情深似海,温情脉脉,你不累么?
分明嫌弃她至极,每日都想着如何置她沈家于死地,却能如此虚与委蛇,在她身前扮演好夫君,你不累么?
刘元基停了脚步,脑中正杂乱着,丝毫未察觉沈浓绮称谓上,及语气上的变化,“先帝在世时,常道九五之尊理应勤政爱民,况且朕向来龙体康健,皇后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沈浓绮便瞧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层层珠帘后。
重活一世,沈浓绮才愈发觉得可笑。
多么孝悌忠信,厉志贞亮的一副君子面孔啊?
前世,沈浓绮不就是被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骗了么?她不知人心险恶,错把豺狼当良人,以夫为纲处处体贴,甚至倾卫国公府之力,在朝堂上处处维护刘元基。
谁知这碗良药,实则是毒药。
眼前笑意盈盈的夫君,其实是阎王殿里张着獠牙的夜叉。
从始至终,刘元基对她只有利用而已。
“娘娘,皇上对您可真好,方才临走时,还特意交待奴婢,待您喝了药,定要喝些银耳蜂蜜梨汤,冲冲嘴里的苦味呢。”
“谁说不是呢,奴婢这才知道,何为只羡鸳鸯不羡仙!”
耳边传来的话语,打断了沈浓绮的思绪。
沈浓绮不置可否,只先寻了个由头,将屋内的闲杂人等,连同刘元基的眼线,都赶了出去。
弄琴依命将门闩上,踱步至床前,将汤药倒在了琉璃牡丹凤尾盏,又吹了吹,才递到沈浓绮嘴边,“娘娘快趁热喝了吧,若是凉了,药效减弱便不好了。”
事关重大,若无十足的把握,沈浓绮并不想将二人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