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病弱之后(62)
“安澜,安澜,我们快到家了。”顾晏见苏策双眸微阖,好似随时都会一睡不醒。
他又将苏策抱的更紧了些,继续说道:“安澜,一会曹先生就过来了,他治不好你,我再去请薛院使,他们都是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可以治好你。”
苏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顾晏双眸一亮,随之又重归黯然,但出口的话却是坚定不移。
“安澜,就快了,你看,已经到了那家搬到城西的古董店。”顾晏一手撩开马车的门帘,向苏策示意道。
苏策勉力掀起眼帘望向帘外,嗓音沙哑道:“看见了。”
待马车停稳后,顾晏直接横抱起苏策,快步迈过顾府的台阶,不忘吩咐谭秋道:“去看看曹先生到哪了,快!”
谭秋见顾晏怀抱人事不知的苏策一脸焦急,赶忙催促亲兵快马加鞭请来曹先生,同时转身去厨房熬药。
顾晏进屋后将苏策小心地平放在床榻上,为他盖好衾被,附身在他耳边低语道:“安澜,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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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32、师门
这可是比他和顾晏之间的误会还要美妙的巧合,只得感叹药王谷前任谷主桃李满天下。
待曹世仁赶至顾府,一进屋便立即放下药箱,撩起衣摆坐在床榻边,轻搭在苏策细瘦的腕子上沉吟不语。
顾晏立在一侧,连呼吸都不禁小心了几分,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床榻上已然昏睡的苏策,整个人好似走在悬崖峭壁。
一旦曹世仁宣判死期,便会万劫不复。
一盏茶后,曹世仁行了一次针,轻抚了抚胡须,边收拾药箱边向顾晏说道:“老夫只能暂时稳定苏将军的病情,待我请来师兄,与他再行商议。”
言罢,曹世仁拎起药箱迈出顾府,直奔太医院而去。
这句话让顾晏的心凉了半截,他步履沉重的走向苏策,仿佛足下踏的不是舒适的裁绒毯,而是无法前行的荆棘泥沼。
等顾晏回过神,他已经侧躺在苏策身边,一条臂膀紧紧圈住怀中的人,紧抿着嘴唇,努力使自己放空思绪。
曹世仁医术高超,却也拿捏不准苏策的病情。世上没有比刚刚得到却又转瞬失去更痛苦的事情了。
他原以为自己是个足够幸运的人。
在不必和苏策兵戎相见的情况下再度重逢,在无伤大雅的误会后与苏策心意相通。
他的君主、朋友、老师都支持他和苏策成亲的决定,他没有出生在断袖不容于世的朝代,何其有幸。
但命运给予了他诸多馈赠,同时又剥夺了他许多东西。
就像现在,他们竟然想夺走苏策的生命,让他重归孤独。
“安澜,会有办法的。”顾晏翻身与苏策额头相抵,在他起身后,苏策纤长的睫毛煽动了两下,在顾晏的屏气凝神中,慢慢睁开了双眼。
苏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这个梦不比他刚来顾府那一晚清晰。
他的梦境里都是看不清面貌的模糊人影,一个个紧挨着推挤他,他想拨开人群穿过去,却是无能为力。
霎时间,他被这种恐慌感压的喘不过来气,他居然会被人墙所阻挡。
——他得过去。
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苏策勉力撑起身子倚靠着软枕,故作轻松道:“廷渊,曹先生怎么说?”
顾晏转身替他倒了一杯水,在确认苏策能拿稳水杯后放开手,坐在他身侧道:“暂时稳定了,等一会薛院使再来看看。”
复又问道:“安澜,你感觉好点了吗?”
苏策点了点头,饮下半杯水,将水杯递给顾晏后,安抚道:“别担心,入冬后病情急转直下,以前也常有。”随后在顾晏的搀扶下站起身,“廷渊,帮帮我。”
顾晏心领神会,一件一件替苏策更衣,将束发的玉簪放置到梳妆台,附身在苏策耳畔低声道:“安澜,我去让老谭烧水了,等薛院使来看看,你再睡。”
苏策困倦地应声,借力顾晏的臂膀走回床榻,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晏聊闲话。
一炷香后,薛院使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太医在曹先生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地进屋。
顾晏让位站立在一侧,看薛院使诊脉的同时间或与曹世仁和苏策交谈。
年轻的太医则侍立在一侧,有时会将自身的看法告诉薛院使。
苏策漫不经心地注视着三位大夫悄声讨论,正当他望着床幔忍不住发散思绪时,只听薛院使问道。
“苏将军往年入冬发作,可有今日这般严重?苏策静思了半晌,摇头道:“不曾。”
顾晏两步上前,急切道:“如今日这般严重是什么意思?”
薛院使抬眼看向顾晏,叹了口气,沉声道:“苏将军久病沉疴,这半年在汤药和药浴的静养下本已稳定,偏偏入冬病情又开始不受控制。我观苏将军脉象细弱且杂乱。按理说,苏将军调养至今怎还会是气血两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