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还不死(128)
她的身后,跟着出来送行的苏修远和温氏。
温氏一夜没睡好,脸色浮肿,神情很是疲惫,送行的时候,她红着眼底叮嘱苏雾:“去行宫一定要谨言慎行,小暖的事,你莫要插手,不要惹祸上身。”
苏雾叹息着,轻轻抱了抱她:“母亲,我都晓得。”
她知道温氏心疼她,但苏暖的事,唯今只有她能帮得上,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苏修远也上前叹了口气,他心事重重,一夜的辗转反侧令他面容憔悴,他帮苏雾紧了紧兜帽,低声念叨道:“路上慢些,你今早走父亲没告诉小暖,听说她昨日在房间关了一夜,灯也亮了一宿,想来没有睡好。”
难怪苏暖没有出来送行。
苏雾宽慰地笑了笑:“让她好好歇一会儿吧。”
时辰已经不早,苏雾不能耽误了灵秋的课,于是她看眼天色,朝着他们两人摆摆手。
“父亲母亲,那我走了。”
三人简单告别完,苏雾拢着斗篷,弯腰上了离府的马车。车帘放下,在清晨的雾气中,马车咯吱咯吱走远,很快消失在寂静的长街深处。
苏修远夫妇一脸愁容地回到府中,不久之后,苏府的大门缓缓阖上。
卫原抬头,望着立在马上静默不言的赵长宴:“殿下,苏小姐已经走远了,我们要不要去追”
他们两人立在影壁之后的榕树下,这里被遮挡得十分隐蔽,方才苏府送行时,并没有人察觉到他们。
赵长宴从长街深处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回府。”
于是卫原跟着赵长宴回到明王府,下马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江清苑很安静,房间里昨夜满地的脏乱已被收拾整齐,赵长宴脱下被露水湿透的薄氅,捏着眉心,朝着卫原摆了摆手。
卫原躬身退了出去。
一夜的奔波,旧疾似乎复发,赵长宴斜倚在书案旁,只觉身上极冷,头疼欲裂。
病弱的身子似乎不堪重负,他撑着书案,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天色大亮,阳光从外面斜射进来,恰好映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他阖上眼睛,手臂从扶手上无力耷下。
即便是这样浓烈的日光,仍旧让他冷得透骨。
一夜所获的真相在脑中一遍遍走过,他并没有多少被欺骗的愤怒,因为他从上辈子便知道,苏雾有很多秘密,她永远都不是表面那般温顺无害。
只是他没想到这辈子他费尽心思,她仍旧失了控。
赵长宴抬起指尖,紧紧捏着欲裂的额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蓦地睁开了眼,漆黑的眼底闪过震诧。
不对
她费尽力气离开他,不爱谢淮安却和他订婚,又执意入宫
赵长宴苍白的面色霎时浮起凝重——他发现了一场诡异的联系。
即便他重生后一直在干涉,所有的一切却仍旧与上一世重合,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第63章 崩坏
连夜的奔波让赵长宴生了一场大病。
好在卫原发现得及时,匆忙为他请了大夫。大夫一番施针开药,赵长宴在傍晚才清醒过来。
额角依旧疼得难受,他指骨压在痛处,眉眼沉沉地看了一眼天色。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刚过申时。”卫原端着熬好的浓稠而苦涩的汤药,低声道,“殿下,您还有一碗药。”
赵长宴接过一饮而下。
这一场病生得昏昏沉沉,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昏睡过去,但是他做了一场梦,又梦见了光怪陆离的前世。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已经霸占了苏雾,和她紧密牵连在一起,然而这一世,赵玄瀛对苏雾尚在朦胧之中。
尽管所有的一切都渐渐和上辈子诡异地重合,但是,还是有差别的。
他要在重合之前切断她和赵玄瀛的牵扯。
赵长宴从榻上下来,脚步有些急地走向书案。卫原匆忙为他罩上外衫,担忧道:“殿下,您先将身子养好,有什么事以后再”
“磨墨。”他蹙眉打断他。
卫原不敢忤逆,匆忙站在一侧为他研墨。
赵长宴铺开一张新的册子,笔尖蘸墨,落笔成书,他的字迹略显急促,很快书完这张奏贴——依旧是请求皇上赐婚他与苏雾。
这封奏贴的时机并未到,他原本计划,是将谢淮安铲除后再书给赵玄瀛的,但是,现在已经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他要在赵玄瀛尚还顾忌情谊的时候,先将苏雾占回来。
不知为何,从昨夜见过苏雾,他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要急迫地脱出他的掌控。
他要抓不住了。
“入宫。”赵长宴握住奏贴,大步往外走去。
申时一过,天色暗沉起来,行宫中早早掌上了灯。
苏雾从宫外回来,一直在给灵秋上课。只是这课上得心神不宁,她一直在思考着该何时去见赵玄瀛,该如何劝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