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开花+番外(121)

作者:余几风

被北城的人骗走了最后一丝相信世界的纯真,蒋唯勋眼神警惕,态度坚决地摇头。

“不识货,今天有烧鸡翼呢。”宣年问了两遍就没再坚持,径直打开盒饭盖子,当着蒋唯勋的面滋滋有味地吃了起来,明明难吃得要命的饭菜,却被他吃出大餐的既视感。

说好了有烧鸡翼,可这盒饭摆明了还是剧组规格最次的那种。

然而蒋唯勋饿过了头,哪怕面前是这种饭菜也能使他看得入了神,不禁咽了咽口水。

宣年满嘴油光,故意将盒饭递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你真不吃啊?”

蒋唯勋当即别过脸去,别扭地说自己刚吃过,还怪有礼貌地道声谢谢,反正语气较一开始软了不少。

宣年笑笑没说话,此时他手机突然响了,听着好像是有人临时找他做什么。

临走前,宣年变魔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个盒饭,放到蒋唯勋手里,神情俏皮地说,这是他找相熟的姐姐要来的盒饭,是主演才能吃上的。

“我叫宣年,是组里的编剧,我知道你的!”

说罢,他就端着刚吃了点儿的盒饭,匆匆离开了。

宣年跑得太快了,逃跑的兔子似的,蒋唯勋甚至来不及叫住他,就莫名其妙受下这份情。

打开盒饭一看,果真有烧鸡翼。

两人因此认识继而成为室友,越走越近。这个人总是带着笑的年轻人开始一点点地蚕食他的生活,继而占据他的心。

宣年会无比笃定告诉他,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以后什么都会有;会在他大谈明星梦的时候神情专注地仰望他,说以后等你拿奖,我就在台下为你鼓掌。

毫不夸张地说,在那段最为落魄的日子里,是宣年让他彻底活过来。蒋唯勋变得越来越在意宣年,喜欢他笑,不喜欢他对自己之外的人笑。

一场热病让蒋唯勋彻底明白这份奇怪的心情到底算什么。当时他为了一个戏份颇重的配角,大冬天泡在湖里泡了半天,终于在半夜发起高烧,宣年忙不迭背起他奔向医院。

蒋唯勋烧得迷迷糊糊,凌晨时分独坐在注射室里打点滴,朦胧之中只看见宣年跑到他身边,这个傻子竟冒着大雪去给他买了一碗白粥。

“你有没有觉得好点啊,”宣年小心掀开盖子,舀起一勺粥吹走热气,送到蒋唯勋唇边,“吃点补充能量。”

蒋唯勋其实没有一点儿胃口,却听话地微张开嘴,将粥艰难咽下去。

他定定看着宣年一勺一勺地给自己喂粥,看着他被风雪刮得红红的鼻头,看着他那双暖得能融化冰雪的眼睛,一时竟心跳如鼓,不知道到底是药物作用,还是自己病糊涂了。

的确是病了,他得了名为爱情的热病。

一场大病痊愈,他们自然而然在同一张床上出了事。跳过暧昧,略过告白,起因不过是花洒坏了,两人在逼仄的洗手间内被淋了一身湿,对视许久后却突然激烈亲吻,擦枪走火。

寻梦的路太难走了,蒋唯勋不过一介庸人,需要有人陪他熬过不知道何时到头的苦日子。

苦日子还真的突然就到了头,在北城混迹的第三年个年头,蒋唯勋终于被某家小作坊相中并签约,好不容易凭借某部剧中的重要配角小火了一把。

他一掷千金,花光几乎所有积蓄买下一块相中许久的浪琴手表,送给宣年。

他想,等手表停转了,他和宣年还会在一起,到时候他就有能力给他买更多更贵的手表。

蒋唯勋只猜对了故事的一半。

小作坊里多得是肯为上位豁出去的人,他豁不出去就只能被雪藏,被无视,被厌弃。

于是一周前才刚接下的主角,连片酬都打到账户上,一周后却被告知换上了制片人的人。

首映式上,爬床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台上,接受众人追捧,原定主角的他却只能给他们表演助兴。

他们从地下室搬到了一般的出租屋里,蒋唯勋每天透过窗户望出去,满眼全是一成不变的风景,心里有个黑黝黝的空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很空很大的洞,是怀抱宣年也无法填补的。

终于有天,蒋唯勋没能抵住诱惑,接下人生第一张但绝不是最后一张房卡,彻底屈从于现实。

他亲手杀死了曾经的自己,也亲手葬送了与宣年的一段情。

走过漫长的回忆,蒋唯勋从其中回过神来,电影恰好放到傅柏和关明航分手的片段。

门口被骤然推开,一道光自门缝倾泻了一地,宣年走到蒋唯勋旁边,坐了下来。

蒋唯勋转过头去,看了宣年一眼,紧接着就发现他手上的浪琴手表不见了。

宣年感觉到他的视线,也予以回视,蒋唯勋迅速收回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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