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开花+番外(119)
某种意义上,他能走到今天也多亏蒋唯勋,没有蒋唯勋就不会有这部电影。
颁奖典礼过后是晚宴,宣年忙于应付各种涌来祝贺的人,喝了一轮已经有点熏熏然。
没人料到众人散去后,蒋唯勋端着一杯酒来敬贺。
与宣年合作的制片人周行与蒋唯勋相熟,以为两人不怎么认识,便主动替他们互相介绍,更开玩笑说让蒋唯勋表现得好点,搞不好下一部戏宣年就找他合作了。
蒋唯勋笑着点头,说自己演技差配不上宣导的戏,然后话锋一转对宣年说:“我很喜欢宣导的戏,没想到今天会亲手颁奖给你,敬你一杯。”
“谢谢。”宣年也很配合地露出淡然笑意,跟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蒋唯勋始终盯牢了宣年一双眼,心里却是百转千回。入圈多年后这人的眼神依然平静柔软,一笑双眼便会眯成弯月,一如最初他喜欢的模样,他几乎要错觉中间这么多年是枉度了。
直至他瞄见宣年手腕上半旧的浪琴手表,瞬间清醒过来。
宣年也注意到他停在自己腕表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以袖口掩住。
临走时,蒋唯勋再说了一句:“宣导,恭喜。”
宣年也客客气气回以谢意,然后不发一语地看着他转身,走近喧闹的人群中。
待人走远了,周行在他身边感叹起来,说蒋唯勋真可惜,刚出道时形象佳有灵气,可惜就是沉不下心做演员,跑去当什么顶流赚快钱。
“现在人气是有了,演技却一塌糊涂。”他说。
宣年看得开,说:“不过人各有志,这圈子多得是混下去的路子。”
回家路上宣年在想周行的话,的确可惜,蒋唯勋还是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如果他现在跟周行说,蒋唯勋其实最讨厌这种整天奔着名利占热搜蹭红毯的所谓明星,对方一定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也很讽刺。
本以为与蒋唯勋的意外交集会到此为止,可谁知道几天后对方包了一个放映厅专门播放这部电影,并向他发出了一起观影的邀请。
这部片子囿于题材无法在国内上映,要想在电影院观赏,要么去国外看,要么就只能是像这样特意包下私人放映厅看。
邀请的卡片连同那束黄玫瑰被他随便搁在沙发上,宣年看着那束花发了会儿呆,到底没想明白蒋唯勋用意何在。
任何关于蒋唯勋的事,都只会让他更疲倦。
当天晚上,宣年鲜有地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最喜欢去的地方——他和蒋唯勋就在电影院某个黑漆漆的角落里亲吻,像两个偷尝蜜糖的孩童,额头相抵互视一笑。
大银幕上,至尊宝正跟菩提展开一场无厘头的争论。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画面一亮,曾经甜如蜜的情人转瞬即成一对怨偶。
分手那天他俩大吵了一架,向来温和的宣年鲜有地发脾气,当着蒋唯勋的面将手表狠狠摔在地上,背对着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抬手指向门口:“蒋唯勋你今天迈出那个门口一步,我就不会再见你,不会再想你!”
他狠话撂在那儿,以为对方会为他留下。
回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蒋唯勋没有带走这里的任何一件行李,毫无眷恋地走了,也彻底将宣年落下了。
犹如过了半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宣年才一脸漠然,机械般地蹲在地上捡起被他摔地上的浪琴手表,拇指抚摸过裂了几道缝的表面,一滴泪恰好就滴落在表面正中,模糊了裂痕。
手表很贵,至少对当时的他们而言。蒋唯勋花光自己来北城赚的片酬买下的,他俩因为他的冲动消费啃了一个多月的馒头,可两个傻子却都觉得这钱花得很值得。
手表于蜗居在地下室的两个年轻人而言,代表着一份对未来的期待,能让他们觉得生活还没有彻底烂透,他们迟早会从这地下室走出去。
蒋唯勋将这块浪琴手表送给了宣年,煞有介事地为他戴上,露齿笑了:“那你这算被我套牢了。”
宣年扑哧一笑,嗔道:“我是狗吗还得套项圈。”
蒋唯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还摆出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宣年气不过,扑到他身上作势要咬他,两人倒在窄小的单人床上打闹起来。
快乐的时光原是一忽儿的事,书里说的永远有道理。
破晓时分宣年口渴渴醒了,睁眼即对上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容,与此同时一副健硕白皙的肉体八爪鱼似的正扒拉在他身上,沉得要命。
宣年费了一番力气才将此人掀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顺道洗漱换上外出的衣服,想起了放床头柜上的手表,拿起来一看,手表停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