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公主她杀回来了(重生)(172)

作者:遗珠

陆齐光几乎是本能地感到难过。

她放轻声音问道:“您为何要这样?”

牧破虏抬起头,神色中的温和被敛去一些,换上了耐人寻味的疏离。

“小儿得公主青眼,是他三生有幸。”牧破虏的口吻相当平静,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可牧氏福衰祚薄,无人能担得起公主的这份青睐。”

陆齐光摇了摇头:“我不是在说这个。”

她踮着脚尖,小心避开散在地上的书页,弯下腰,在牧破虏面前为自己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挽着裙摆,慢慢坐了下来。

“您待怀之与待我,是不同的。”

陆齐光一面说,一面帮着牧破虏,整理起地面上的纸张。

“我不是您的骨肉,您待我尚且能如此温和,轮到怀之那里,为何就变了样子?”

牧破虏没有拒绝陆齐光的帮助,只是扫了她一眼:“正因怀之是牧氏的后人,老臣才只能这样对他。公主既然知道你与他身份有别,为何苦苦纠缠?”

许是知道陆齐光不存坏心,他并没有对陆齐光有所隐瞒,而是直白道:“公主玲珑通透,相信不会看不出牧家如今的处境。牧氏世为梁臣,老臣不敢令祖上基业毁于一旦。”

陆齐光整理书页的动作停滞了。

她抬头,似乎有些困惑,却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五味杂陈。

望着陆齐光复杂的面色,牧破虏露出一个自嘲似的笑容:“公主以为,陛下何故安排蜀州避暑一行,又为何选小儿伴驾随行、辅羽林军护卫?”

陆齐光的脑袋本还有些混沌,被再度问及那个曾经怀疑过的问题,忽然茅塞顿开。

她明白了牧破虏的顾虑,也明白了牧破虏狠下心的理由。

问题的根源,不在于牧破虏,也不在于牧怀之或是她。

只在于大梁的皇帝、她的父亲。

梁帝的一切安排,不论命牧怀之伴驾蜀州,还是当时在她生日宴前对牧破虏的提问,都是为了试探——试探牧怀之与她的感情,试探牧氏是否有不臣之心。

牧怀之曾告诉过她: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而皇帝,是大梁天下手握万千生杀的唯一之人。

陆齐光一直都不曾发觉,牧怀之从来都行走于刀剑之上。

牧氏先祖本就是开国的功臣,世世代代无不金印紫绶,积累至今,已是威望极高的将门贵胄。而她本就是最为受宠的公主,出降牧怀之,定会令牧氏功高震主。

甚至连牧破虏逼迫牧怀之从军,也有迹可循。若牧怀之从文入仕,牧氏的威望将超越军功,文经武略均位极人臣,随时可能招来灭门之祸。

理清了所有的思绪,陆齐光忽然如芒在背、骨鲠在喉。

她原本以为,是牧破虏为人太过强硬,与牧怀之之间缺乏沟通,却不曾想,牧破虏的顾虑来源于她的出身,更来源于她背后的人。

“我懂了。”陆齐光叹息道,“是我考虑不周。”

牧破虏淡淡道:“既然如此,小儿与公主的婚事,权当小儿从未提过。”

陆齐光摇了摇头:“不好。”

牧破虏抬头,望向陆齐光的眼神里带着惊异。

“镇国公,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对。”陆齐光低下目光,柔长的睫羽带着微颤,藏有少女的一点执拗和隐忍,“不论是我阿耶还是牧家,都很不对。”

“牧氏世代忠良,应是大梁的股肱之臣,而不是帝王猜忌的对象。不论是您,还是怀之、敬之,都应当受到我阿耶的尊敬与信赖。”

陆齐光说着,把手中的纸整理到一起,将它们平放在地上。

“可自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并没有获得你们的信任。”

日光落在她的指尖,她撤回手指,看着日光摔在纸面上,像一束自她手中流泻而下的清泉。

“这是我应当反思的问题……更是我应当去争取的一件事。”

陆齐光抬起眼,与牧破虏对视:“怀之与我做过的那些事,您都看得见,也一定能发现,怀之在救我的命,也在救大梁的命,而梁人最是知恩图报。”

她的双眸映着秋日的柔光,像山野中清澈见底的河谷:“若您不信我阿耶,至少请您信我。大梁子民的福祉,我从来不敢忘却,再多一份牧氏的荣誉,我也能承受。”

慢慢地,陆齐光俯下身,手掌交叠,对着牧破虏行了端正的拜礼。

“只要有我在……”

只要大梁的王朝还有延续下去、生生不息的希望。

“我定会竭尽所能,护忠良安危。”

听完陆齐光的话,牧破虏没有应答。

他保持着沉默,神色难辨喜怒,甚至不曾表现出受公主下拜的惶恐。

他只是注视着面前的少女,脑中思绪万千,良久之后,才好像端端理出一点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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