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难逃(264)
嘉宁帝看着母后走一步喘一步,很是担忧,“母后,您要么今日便不用出去了,好好在屋中歇息,所谓祭拜,心诚则灵,地方其实无所谓。”
慈安太后却摇头:“我习惯了,有些话,不当面说我不痛快。”
嘉宁帝知道自己劝不动,便不再多言。
出寿延宫前,止衣便吩咐诸多宫女守好宫门,太后很快便回。
宫内幽静的佛堂犹如与世隔绝,黄墙黛瓦看起来些微寒酸,便是平日也只有两个婆子看管,此刻见宫殿空了,也都放松吃起酒来,反正这佛堂也没人来,只要在太后回来前收拾好就行。
趁着婆子吃酒的空当,有人悄悄推门进了右侧那间佛堂的门……
祭拜中途,宁海便朝皇帝耳语了几句,皇帝面色显然变了一变,但好歹是按捺下来,一直到祭典完成。
“你说什么,端王将朕的影卫全都弄去了?”
嘉宁帝大怒不止,影卫是先祖创立的,几乎无所不能,培养一个都不容易,花费极大,便是他自己,都用的十分珍惜。
宁海也有些惧意,心中只道端王实在太大胆了,战战兢兢道:“端王不知从哪弄来您的亲笔,您一开始也确实说了,那些影卫,端王的命令与您是一样……”
嘉宁帝大怒:“那怎么会现在才知道?”
宁海连忙跪下,头磕在锃亮的地板上,“皇上息怒,端王爷或许也并不知,可能是遇到困难,那些影卫平时隐于市……”
若不是今日想到了,一查却发现一个都不在,不然也发现不了。
“他有什么困难,一个女人罢了,混账东西……”
话音未落,嘉宁帝陡然心头火起,端起御案上的砚台和镇纸就往地上摔,砸在铺着绒毯的地面,声音很是沉闷。
“他如今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混账东西,朕还在呢,他这是在做什么?连说一句都不会了么?”
他愤怒于宋青舒的糊涂和不懂界限,明明之前还不这样,如今在外就越发无法无天,糊涂事一件接一件。
却又回想起这都是自己宠出来的,事情还未完,宋青舒已然在享受胜利果实的模样,让他极为不快,如鲠在喉。
不知怎的,脑海间忽然想起母后的话,‘你确定他会一直效忠与你?’‘你不怕他反噬你么?’‘到底隔了血缘,不是亲的’‘狼就是狼,喂不熟的……’。
嘉宁帝有些颓废的靠坐在御案边,面色清冷,盯着倒在地上的砚台,久久没有回神。
春日已盛,万物复苏,路边的野草都漫过脚踝,整片大地已经苏醒。
宋青舒此时已经在飞奔去土丘的路上,满心怒火,浑身上下紧绷着,仿似要去追杀多年的仇家。
淅淅沥沥的春雨随着柔如烟的春风扑面而来,凉丝丝的,白蒙蒙的雾气濡湿,似薄纱般团团笼罩,万籁俱寂中,只有蹄声哒哒不停。
他抚着心口,荷包里头多了一样乌发,心头渐渐奇异的静了下来。
印象中诺诺不喜欢下雨,却喜欢看雾气,曾经还说了一句,‘肠断忆仙宫,朦胧烟雾中’【1】,被他好一顿讥讽,这个女人哪里适合念这样多愁善感的诗句。
当时诺诺并未说话,只是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宋青舒为了加快速度,又加了好些个影卫,终于有了一点消息——那个女人从北往南折回了。
舆图上明明那么小的一块,可实际走起来,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就这么几个月,宋青舒仿若见过了千千万万的人。
他盯着舆图思索,不停猜想,那女人极为大胆,当初便能干出随着自己的船去梁州的事,如今就更会了。
看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实际上现在却最安全,譬如定远,他如今都没有派人盯着,可只要循着那些蛛丝马迹,还有那女人的性子和习惯,抽丝剥茧,他还是能推测出一点东西。
他将范围缩在了三个小国中,好在影卫着实厉害,一点点痕迹都能挖出来,最终,终于确定了土丘。
土丘紧邻大庸,多尼王子口中的长蒙山脉,便是分割线,当初诺诺走红尘的路,便是走的长蒙山脉,再穿过土丘等小国去的月氏。
这一次,他可不会再失败了。
宋青舒将马鞭甩的更快了,那个女人极为机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土丘小国多小丘陵,人们扎堆都住在河边或是平原处,可小山丘里依旧坐落着不少村庄,大多数人家都养了羊。
好不容易开春,漫山遍野都是小羊咩咩咩的叫,司南有时候坐着,看那些蹦来蹦去欢快吃草的雪白小羊羔能看一天。
还和路训商量过,不管儿子女儿,小名就叫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