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后我带球跑了(6)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萧洵的声音陡然一冷:“知道就好。”
“自然是知道的。”崔拂笑起来,心里越是酸苦,笑容越是甜美,“不过殿下,我既是严氏用来买命的玩物,殿下收用了我,就该言而有信,放过严凌。”
啵一声响,兽金炭恰在此时炸了一下,下巴被重重捏住,萧洵的脸霎时间凑到极近:“你果然是为了严凌。”
他似是恨到了极点,手攥得那样紧,迸出深青的血管,却又极力控制着,不肯弄疼她,崔拂察觉到一丝异样,却还是冷冷说了下去:“他是我丈夫,我自然是为了他。”
“好,很好!”萧洵猛然松开她,起身欲走,“那就等着给严凌收尸吧!”
“萧洵!”崔拂再顾不得别的,一把拉住他,“严凌若是死了,我决不独活!”
“你敢!”萧洵勃然大怒。
他骤然压下来,逼得她不得不向后,脊背抵住桌子冰冷的边缘,他便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神色冷厉:“崔拂,你敢!”
“我敢,”后背被桌棱硌得生疼,愤怒掺杂在耻辱中,一齐涌上来,崔拂昂起了头,“我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敢?”
“崔拂!”萧洵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你若死了,我让严氏所有的人偿命!”
拳风擦着她的脸颊掠过,格外的凉,崔拂一再后仰,身体弯折到了极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我都已经死了,又怎么管得了那么多?”
原本是为了威胁,此时说来,竟有一丝解脱。从金城陷落,她不得不用自身交换时,从前那个温暖安稳的小世界,那个她和严凌共同搭建的世界就坍塌了,只不过对方是萧洵,当初在耳边唤她阿拂的少年,崔拂还抱有几分幻想,也许,一切都可以回到正轨呢?
可兜兜转转到最后,只不过是她太天真。
“萧洵,”崔拂的声音低下去,“你再骁勇,也挡不住想死的人。”
“崔拂,”萧洵逼近了,嘴里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耳边,仿佛当年,“记清楚。”
他狠狠堵住她的唇:“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只要我不答应,你就休想死!”
腰肢骤然被掐紧,萧洵欺身上前。
桌子上,座榻上,床帐中。萧洵似一头饿狼,不知疲倦,无休无止。
雪越下越急,窗外一片苍白,渐渐又变小了,北风刮起来,屋檐下的铁马叮咚乱响,崔拂再次失去了意识。
掌灯时分,萧洵为她涂好身上最后一点淤痕,严严实实掖好被角,起身下床。
拢了拢火盆中的兽金炭,让火烧得更旺些,萧洵披上皂罗袍,迈步出门。
碧桃守在外间,看见他时福身行礼,萧洵压着声音,不想惊动屋里昏沉睡去的人:“看好她,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碧桃低眉垂眼:“是。”
萧洵回头,目光在密密的帷幕上一顿,握紧了环首刀:“找个能看病的,送去重华苑。”
这是不准备让严凌死?碧桃思忖着,轻声道:“是。”
“还有你,”萧洵回过头来,“自去领罚。”
碧桃呼吸一滞。他是为了崔拂,他明明知道崔拂方才那番话意在挑拨,他甚至当面拆穿了崔拂,可到最后,他还是为了崔拂罚她。
这女人对萧洵的影响力,比她原本预料的,要多得多。碧桃再次福身行礼:“婢子不该惹崔夫人不快,都是婢子的错。”
“是么?”耳边传来萧洵喜怒难辨的回应。
碧桃还想再说,萧洵已经迈步离开,乌皮的四棱靴踩着落雪,眨眼走得远了。
崔拂困在重复的梦境中,无法解脱。
红绡帐动荡不安,似春水起了涟漪,她微饧星眼,抱住了萧洵的腰。
萧洵热烈回应,温度迅速升高,帐中两人交颈缠绵。
利剑在此时如期而至,从后背透出前心,萧洵鲜血飞溅,模糊了珍珠的光。
无数甲士从四面八方跃出,乱刀像是暴雪,劈头盖脸落在萧洵身上,昔日天下无敌的骁将,此时却只能用身体遮蔽着她,无力地躲闪。
崔拂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急切绝望的感觉是真的,在梦里,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承认她,不想让萧洵死。
血越流越多,越流越急,崔拂看见自己堵住一处伤口,堵不住另一处,绝望的感觉如此真切,就好像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
最后的刹那,萧洵骤然瞪大眼睛,看向她身后,露出一个惨然的笑。
崔拂看见他露出尖利的犬齿,带着泪淌着血,心上像是被撕裂了一块,崔拂惊叫一声,终于醒来。
“夫人醒了,”红绡帐打起半边,露出帐外陌生的脸,是新来的侍婢:“可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