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部都要(50)
“你小子很大胆。”皇帝深感疲惫,开始回忆,“当年你的父亲也这样大胆,东征西战,为我打下半壁江山。他功高震主,我对他有所忌惮,百般试探,他没有一字废话,直接把虎符扔到我面前,说——老子不干了。”
讲到这里,他大笑出声,岁月在他脸上的痕迹再也无法遮掩,褶皱横生。
他笑着夸奖:“你很好,一开始说得小心翼翼,全是废话,我还当你是个绣花枕头,只为全身惜命,不为大局着想。如今看来,你和沈照一样,有气魄有胆量。”
沈飞云失笑,纸扇抵在眉心,不住摇头。
原来就连皇帝也不知道,他不是沈照亲生的孩子,沈照夫妇只有一女。他出生便被许清韵抱走,按照许清韵的说法,是看中他的根骨,觉得他不习武可惜了天赋和根骨。
“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小子,既然如此,有一件事,我放心你去做办,请你务必做到!”皇帝直勾勾地盯着沈飞云,郑重其事道。
沈飞云收敛笑意,心想,终于来了,让他留下为的就是这一句嘱托。他正色问:“何事?我能办到,定然竭尽全力。”
皇帝紧紧攥住沈飞云的衣袖,冷冷道:“叫沈照杀了简亦恪。”
沈飞云心中一惊,抿了抿唇,并不答应,只是说:“我会只字不改,一模一样告诉父亲。”
“好。顺便告诉他,不要耽搁,立刻,马上……”皇帝说完,脱力一般,瘫在床上,唇边挂着叫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他顶着床位的小银钩,漠然问:“如果不服下解药,我至少还有几个月好活?”
“难说。”沈飞云直言不讳。
“难说要怎么说?”
“要看太子让你活几日。”
“错。”皇帝嗤笑一声,“我能活几日,要看你小子。”
沈飞云眉头拧得更紧,不知自己如何就成了破局的关键。
“低下头,”皇帝招了招手,“听我和你讲,我为什么还能活到今日。”
沈飞云照做,凑到皇帝耳边,只听他说:“我将遗旨放在……将玉玺放下……”
皇帝推开沈飞云,合上双眼,一派平静祥和,当他嘴边挂上慈祥的笑容时,和其他任何老人都无分别。
他推开沈飞云,轻声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嘱咐的事情,你若办不到,我可就真死不瞑目。”
“我竭尽全力。”沈飞云重复之前的话,不敢做出什么保证。
当他迈出长生殿,风雨声传入耳朵里,顿时觉得自己清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变天了。
可他再无法一走了之,他在意的人牵涉其中,他无法置身事外。
莫听风撑开油纸伞,笑道:“好大的风雨,都听不清你们在讲些什么。”
沈飞云点点头,钻入伞中,走向马车。上车前,他忽地转头,抬手触碰莫听风的脸颊,悄声说:“变天了,记得打伞,想要避雨不沾身,便来寻我。我只为好人打伞,你若有求于我,从今往后就全改了,做个好人。”
莫听风好一阵没有开口,最后哑声道:“你同我说这个,是觉得太子会倒台吗?”
“不是。”沈飞云收手,“我是觉得很可惜。”
莫听风紧随其后,钻入马车之中,笑问:“可惜什么?是可惜我武功高强,却杀人不眨眼;还是可惜我看起来无忧无虑,结果满腹算计?”
“都不是。”沈飞云淡淡道,“可惜你品性太坏,做不了我的朋友。”
莫听风脸上的笑意消散,扭过头,不去看沈飞云。半晌,他漫不经心道:“或许。”
第26章
沈飞云心事重重,马车停在东宫明德殿前,他下了车,才恍惚发觉,其余人都已离开,只剩下自己、莫听风和太子简亦恪。
简亦恪笑道:“天色已晚,还望沈公子不嫌弃居所简陋,在东宫暂住一宿。”
沈飞云急着赶回镇北侯府,婉言拒绝:“我卑贱不堪,不登大雅之堂,与太子同住一个地方,简直玷污了东宫的干净,恳请即刻离开。”
“已过禁时,没有通行令牌无法出入皇宫,即便在长安街头,被巡逻的官兵捉住也是一顿拷问。”简亦恪好奇道,“沈公子这时急着出去,是父皇说了什么?”
“陛下说,要我去找一个人,那个人把他的遗旨和玉玺藏了起来,恐怕对江山社稷不利。”沈飞云道。
简亦恪听到遗旨和玉玺,激动不已:“那人是谁,如今何在?”
“不能说。”沈飞云摇摇头,“我已对天发誓,未杀死贼人,将物件带回之前,绝不泄露此人相关的任何一个字。”
简亦恪像被浇了一头冷水,瞬间冷静下来,讪笑着开口。
“既然答应父皇不能说,我不勉强沈公子。只是简亦尘对父皇不利,又手握十万精兵,我怕他打上长安,国家危在旦夕。如果遗旨和玉玺落在他手里,他篡改圣旨即位,在别人看来岂不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