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部都要(49)
皇帝此时却不慌不忙,脸上怒气开始消散,只字不提中毒一事,开始闲话家常:“老三怎么样,娶妻了没?”
他口中的老三,自然指的是侄儿简亦善。简亦善的风流韵事一大堆,前天和金陵第一美人谈天饮酒,转眼昨天就与落英阁主比武,今天替花魁赎身,明天又和尚书二女闹得满城风雨。
沈飞云没想到会听到这种问题,只好简单道:“还没。”
“他年纪不小了,”皇帝语重心长道,“该定下婚事收收心,替他父亲接过肩上的重担。”
“是。”沈飞云应声,内心却不以为然,收心与婚嫁是两回事,按照简亦善的性子,婚嫁后保准伤透新婚妻子的心,不如只身一人,乐得没牵没挂。
虽然聊的是自己好友,但沈飞云也明白,皇帝要说的绝不是简亦善,不然为何只留下他一人,而不叫简亦善一并留下。
皇帝话锋一转,拍了拍沈飞云肩膀,劝道;“老三不着调,你和他混在一起,莫要被他带坏。你如今也快十九,是成家立业的年纪,听闻太和郡主温良贤淑,等我病好,便为你们指婚。”
沈飞云闻言,心中一沉,不住苦笑。
“怎么,你不愿意?”皇帝沉声,目光从沈飞云身上扫过。
“我有心悦之人。”沈飞云随口胡诌。
“原来如此,”皇帝面色稍霁,“我还当你顾忌太子,太子原向我求过,要将太和郡主赐婚于他。你既然有心悦之人,不妨开口,我为你们二人指婚。”
沈飞云没想到皇帝醒来,不去追查下毒之人,反而关心他和简亦善的婚配,这真叫人哭笑不得。
他不禁猜测,皇帝应当知道下毒之人是谁,而被下毒不死,苟延残喘半年,应当也有自己的法子,能够继续活下去。别人身中蛊毒还优哉游哉,他又有什么资格替人着急?
皇帝见他默然不语,追问:“你心悦之人究竟是谁?”
沈飞云一阵心烦,他哪里来的心悦之人,但话已经说出去,总不能反悔说:不过开个玩笑,其实并没有这个人。
他定了定神,淡然道:“他叫苏浪。”
“苏浪?”皇帝皱眉,没有听过这个女子,“她是何人之女,竟能赢得你倾心?”
话越说越偏,再拽不回来。
沈飞云硬着头皮道:“不是女子,是巡盐御史的三子,师承流岫城主辛含雪。”
“你……”皇帝面露惊诧,没想到沈飞云喜欢的竟然是个男子。
他饱经风浪,很快恢复神色,教训道:“分桃断袖之事古已有之,也算不得惊世骇俗。只是你身负传宗接代的重担,不可沉溺此道,总归要娶个好人家的女子,留下血脉。
“你真喜欢,蓄养几个清秀男人即可,可听你的意思,这苏浪不是可供玩弄的小子……”
沈飞云听得直皱眉,随口报出苏浪的名字,只是不想被指婚,可听皇帝的意思,他还是逃不过此劫。
他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皇帝注视他片刻,笑道:“好,也可,随你父亲。沈照当年情系你母亲,至今没有妾室。”
沈飞云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皇帝将沈飞云的神情尽收眼底,见时机成熟,开口问:“我半年未上朝,如今是何人在主持朝政?”
“不知。”沈飞云绝不掺和这些事,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道理,用在这时候正合适。
他接着道:“我之前都随师父习武,学成后游山玩水,青州、兖州、徐州……各地都走了一个遍。我只知哪里山清水秀,不知长安发生何事。”
“这不是我想听的。”皇帝失望道,“外面那些人,我都不能信任,只有你说的话,我还能勉强听取七八分,可你却尽说漂亮话,连我都要欺瞒。”
“陛下冤枉我了,我所说句句属实。”沈飞云面不改色。
“不必客套,随老三称我伯父即可。”皇帝不悦道。
“伯父。”沈飞云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闭口不言,眼观鼻、鼻观心。
殿内好一阵沉默,皇帝终于长叹一口气,问:“我听你们刚才的话,解药在胡奴手中?”
“听来如此。”沈飞云模棱两可道。
皇帝又问了几句,皆是无关痛痒的废话。
沈飞云思量片刻,懒得再打哈哈,去揣度别人的心思,直接抢白,开口问:“伯父,你知道谁下的蛊毒吗?”
皇帝刚想说的话被堵在嘴里,沉默片刻,冷笑道:“是太子。”
如若不是孤立无援,只能求助于沈飞云,他应当不会这般爽快地回答。
沈飞云早就有所猜想,听到回应,没有十分惊诧,只觉得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