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461)
这一拍用了全力,桌上的堆叠好的奏折跟着颤了颤,随后落了一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殿中众人顿时跪下,垂着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给朕严查!朕倒是要看看,究竟这是多少人狼狈为奸瞒天过海,将大晋律法视若无物,将朕不放在眼中!”
承德帝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从头上传来,季思垂着眸用余光瞥了一眼血人,他像是疼晕了过去,双眼禁闭,趴在那儿一动不动,没一会儿的功夫流出来的血又将被打湿的范围扩大,那股血腥味算不上多好闻。
季思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隐约有些不安。
宫门森森,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外面的声音也透不进来,后宫更是安静,任凭前头闹的满城风雨,这深宫也是如死水一般安静,曹玉菡捻着手中的佛珠,双目紧闭嘴里无声的念叨着经书,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这才止声。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佛龛的神情有些淡然,佛像慈悲的面容仿佛也在直视着她,这让曹玉菡心中升起了一些烦躁,伸手时伺候的宫女连忙迎上来搀扶着将人扶起来,小心谨慎的扶到软榻处,又将热茶呈上,方才识趣儿的站到一旁去。
曹玉菡将佛珠放在软榻的矮桌上,接过茶杯吹了吹浮沫抿了口茶,用帕子擦拭着嘴,斜瞅了底下的人一眼,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说罢,都瞧见了什么?”
那小内侍将身子伏低了些,声音闷闷的传来,“回娘娘的话,那人赤脚过了火炭铺成的路,又滚了钉子,被拖进去的时候浑身都在滴血,直接拖出了一条血路,瞧起来吓人的紧,坤元殿的宫门一直没开过,不过在门外都能听见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那人上京告御状,有没有说告的何人?何罪?”
“奴才就在殿外没敢凑近,不过听说那人是从畄平来的。”
“畄平?”曹玉菡重复了遍,神情却瞧不出喜怒,而是偏了偏头问着身边的贴身宫女,“畄平往北是不是洪门关?”
丹蕊俯下身点了点头,“是洪门关,平北大营就安在那儿呢。”
曹玉菡没再多问,而是挥了挥手示意那内侍下去,等人出去她垂首敛眸拨弄着细长的指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娘娘可是觉得这事有蹊跷?”丹蕊跟在曹玉菡身边多年,自然能根据她的神情猜出所想。
果不其然曹玉菡拨弄指甲的动作顿了顿,掀起眼帘注视着被风吹的左右摇晃的珠帘,微眯着眼睛出声:“曹为远在畄平安了个曹家的人,做的是管粮郎中的活儿,这些年估计没少敛财,我猜这告御状的八成同这事有关。”
此话一出丹蕊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着急道:“若真如此,咱们不就大难临头了,太子殿下若是被这事牵连,娘娘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就得付诸一炬了!”
“慌什么!”曹玉菡狠狠瞪了人一眼,“就这点事也让你慌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
丹蕊不敢应话,可心里依旧急得不行,她这些年伺候曹玉菡没少做事,嚣张跋扈在宫女中横着走没少得罪人,也是靠着曹家才有如今的地位,还指望着李弘炀继位后,曹玉菡被封太后跟着风光风光,若曹玉菡失了势她定会死上个十次八次的。
可也是跟着曹玉菡时日不短,也知晓这人性子,低着头不再出声,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如意惹得人动怒。
曹玉菡凤目轻轻一瞥,见人噤声不语,便用指尖挑起桌上的佛珠,翡翠做珠子衬着她涂了凤仙花汁儿的指尖,十分惹眼,她一颗一颗的拨弄着珠子,语气带着寒意道:“先不说是本宫猜测当不得真,就算真威胁到曹家哪有如何?曹为远这蠢货自己惹得一身臊,那就他自个儿去解决,弃卒保军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更何况曹为远连卒都算不上。”
一边说着一边将佛珠丢在地上,刚一接触地面翠玉的珠子便噼里啪啦碎了好几颗,咕噜咕噜滚了一地,有一颗碎了一般滚到了曹玉菡脚边,她低头看了一眼说话声泄露出话中的心计,“没有用处的东西也没留着的必要,丟了再寻一个便是。”
宫中的事还未消停,宫外也是一片腥风血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敲响了朱雀门外的红鼓,状告朝廷命官的消息不胫而走,正在其他人都猜测这人是何人时,曹为远收到的一封信却让他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中,脸色白的跟鬼似的,手指拽紧信封和信纸,双瞳布满血丝,低声喃喃的重复,“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他夫人被这副模样吓得不轻,连忙追问,“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谁寄来的信?怎把你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