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86)

作者:伏羲听

语方知不禁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严辞镜不答,只安静地坐着,脊背弯下来,仔细看还能看出轻薄的衣衫透出腰腹处,缠满绷带的痕迹,腿上还搭着沾血的斗篷。

他一直没有说话,垂着头,不在意窗外的月给他深刻的面容渡上一层冰冷的绒光,更不在意语方知是否真的能救他出去。

“郑朗的死只是开始,若你认为郑朗死了就可以从此消沉度日,也不该在这方寸大的牢狱。”

“不是。”

语方知听不进他无力的辩解,坚定道:“我说能救,那便一定能救。”

语方知后退两步,拖长的影子直延伸进牢狱中,说话声字字清晰传进牢中人的耳中:

“严辞镜,我在狱外等你。”

作者有话说:

语方知:我合理怀疑严辞镜坐牢做上瘾了。

(还是要出狱的啦!要不然恋爱没法谈。)

第43章 庆祝

第二次科举殿试结束,名次都出来了,泄题一案不能再拖,调查也已经明朗,结案书已经呈到御前,只因皇上重视,所以最后对涉案人员的处罚由皇上裁决。

杨训:“臣已经查出,泄题一案罪在郑朗,科考由礼部主持,他是礼部尚书,又是主考官,总领大权,考前私自泄题,考后人为定了名次,这一过程均有另外三位同考官和礼部官员的证词作证,受审的七位考生也都供认试题是由郑大人提供。”

“郑朗见此事败露,昨日在狱中自缢身亡。”

此言一出,堂中哗然,皇上面上的怒气都来不及收,唯有傅淳面色如常,暗道:这种谎话也只有杨训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实在是厉害。

魏成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开说过话,此刻站出来了,说两人共事多年,想不到郑朗会一时蒙了心智做出这样的事。

郑朗死了好处理,包括严辞镜在内的其余四位考官革职流放。

科举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罚重些也好以儆效尤,皇上要点头,看见太傅满目愁容,忙问他有何看法。

毕知行面露厉色:“老臣听闻此案主犯严辞镜在主持科考时,罔顾法纪,懈怠渎职,此人手握为国选材的大权,在其位不谋其职,若是此事没有被揭发,选进些胸无点墨的草包,慕位苟安,贪利忘义,长久积弊难免动摇国本!”

后果严重,连皇上都担忧起来:“依毕卿来看,该当如何?”

毕知行高声道:“不可薄罚,该处极刑。”

本朝重律法,仁泰帝好施仁政,继位以来处极刑的罪犯极少,皇上有些犹豫。

御史徐文出列:“皇上有所不知,这严辞镜虽为主考官之一,但因郑朗专权跋扈,唯恐泄题一事败露,所以判卷填卷都支开严辞镜,私下还曾威逼恐吓,加上其余三位同考官都是郑朗的近属,得了他的授意,刻意排挤严辞镜,这才致使严辞镜难以行使考官之职,以渎职罪入狱。”

有大臣道:“严辞镜既已知晓其中门道,知情不报,理应严惩!”

傅淳道:“是,鞭笞三十,严辞镜至今还在牢里趴着。”

太傅发言,其余朝臣也都仗义执言,分成两派,一派主严惩,一派主薄罚,皇上被吵得脑壳疼,既然罪罚定不下来,那就先革职待查,其余涉案考官流放,涉事官员罚俸半年。

“退朝罢。”

科举泄题一案告一段落,宫中忙起宴请进士的琼林宴,宫外也有宴。

语方知出钱,如枯及手下的弟兄出力,烹牛宰羊,连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庆祝,好不快活。

好在都聚在人烟稀少的半山腰,没什么人看见,要不然旁人闻了不一定流哈喇子,但见了堆放在一起的短刀长剑,报官是肯定的。

最爱跟泥土打交道的下属“硕鼠”,笑嘻嘻地往荷叶鸡上抹泥,要做窑鸡,如枯刚训完两个拿信号弹当烟花放的下属,又去骂拿刀切肉的弟兄:“上次见你用这把刀杀了郑朗身边的狗腿!还不给我把刀换了!你让我们怎么吃?脏不脏?”

天色还没暗,这群人就闹将起来,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全羊全牛都烤好了,海碗中也都倒满了酒,众人围坐在一起吃宴。

天为幕,地为席,这帮杀人如麻的小子玩闹如三岁稚童。

语方知都认得:“栗子扮学子倒是像样,混在看榜的人里我差点没认出来。”

栗子说了:“追随主子之前,跟夫子学了好几年,后来家父得罪了魏家人,死了,这才断了学,要不然今日没准能在黄榜上找到我的名呢!”

栗子说完便低头吃肉,塞得嘴巴满满,语方知也跟着酸楚,不敢再问他,转头指着个喝得醉醺醺的:“小五你喝酒厉害,潜伏的功夫也厉害,郑朗那封落入魏成手里的信,就是你去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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