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3)
语方知用碗碟抵住他:“别整这套,娘们儿唧唧的!有事说事!”
小清踌躇道:“少爷......莫不是要在这里长住?”又以手掩面,“再不回江陵,我怕.......”
脚一跺:“怕玉凤跟别人好了!”
语方知瞧小清像瞧铁树开花,乐得不行,揽他肩膀往外拐,稀罕道:“别想什么玉凤了,爷给你找白凤、黑风、彩凤!”
小清一听,苦了脸:“少爷,我、我就要玉凤......”
期期艾艾的话很快散进顺义街的夜市中,小清没见过晔城晚间盛景,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两个眼嫌少,看看宴宾楼往下抛花的姑娘,又盯着猴面的糖人儿瞧,躲过喷火的艺人,又被戴着面具的孩童扑了个满怀。
“少爷!晔城好热闹哇!”小清张着嘴儿乐,估计现在问他什么玉凤是谁,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听见自家少爷问了句话,想也没想就答,“戌时已过。”
等回过神,再往四周一看,哪里还有少爷的影子啊?
语方知此时正逆着人群,专往砖墙底下的阴影里钻,走到一处没人的墙角,借墙上的凸起,飞身翻上屋檐,清冷的晚风顷刻间兜了他满怀,鬓角的发吹开,露出双锐利冰冷的眼,仿佛不曾沾染过闹市花街的芙蓉暖香。
登高远眺,整个顺义长街尽收眼底。
宴中下肚的清酒无用,语方知离了热闹的大街,眼神凛如冷月,他抱胸长立,只漠然等待着。身前是鼎沸人声,身后是寂寥夜空,落进哪一处,他都显得格格不入。
不多时,身后跪了一人,低着头,看不清脸。
“主子,寻到了,顺义南街,秦爹布行。”
“走。”
戌时三刻,顺义南街,秦爹布行。
仓库后,跳进三个人,落步极轻,贴墙低语,为首的人屏息观望一周,指着旁边亮灯的厢房,步子一点化成一条黑影掠过,“啪”一声撞开门,翻进了厢房中。
后两人紧随其后。
厢房中整齐干净,烛火未熄,就是没有人的气息。
为首的黑衣人一摸被褥:“没走远!追!”
其后的黑衣人按着剑:“追?往西还是往东?”瞥见未进屋的黑衣人作沉思状,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主意?”
“大人”也一身黑衣,身形瘦削,半张脸隐在阴影处,声音没有温度:“此刻永康大街侍卫司正在巡值,城门已关,想出城,最近的,只能走水路。”
另两个黑衣人飞快出门:“在芙蓉渠!”
三人离开,火烛闪烁跳跃,很快,厢房中又翻进两个人。
语方知只扫一眼便往外撤:“如枯!”
“是!”如枯疾步跑出门,东南角破空飞出一抹蓝烟,如枯眼睛眯起,飞快辨认。
“芙蓉渠!”
作者有话说:
语方知:白天做有钱人,晚上做“贼”人,我好累!
第2章 抢人
“呼!救命!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跑啊!躲啊!你不是挺能耐吗?继续啊!”
呛水声、呼救声和嘲笑声混杂在一起,在这晔城的东北角传开,不远处的一墙之隔,顺义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商贩和游人络绎不绝,讨价声和惊呼声不绝如缕,可就是没有人注意到墙后的动静。
贺添筹入京后就时常惴惴不安,原定明天离开也等不得了,匆匆卷了包袱,入了夜就悄悄走,慌不择路的,差点就跟永康大街的巡夜士兵打了个照面,拐到这连通外城城河的芙蓉渠才安下心来。
幸好当兵时没少凫水,贺添筹脱了外衣喘口气,入水前还回头看了一把晔城,前半生的颠沛流离将在今夜了结,此生他再不会踏进着吃人的皇城半步!
谁知头还没挨到水面,脚就被一股力量抓住,下一秒,贺添筹整个人都被倒提了起来!
他惊恐万分,挥舞着双手挣扎,正要问是谁,就被倒提着扎入水中。
“咕噜咕噜——”七窍未闭塞,冷水在脑中乱撞,贺添筹呛水张嘴,冷水霎时灌满喉管,他一声都发不出!
“还跑吗?”恶狠狠的话隔了层水,贺添筹听不大清,水中,他的眼球已翻白,双手拨水的幅度越来越小,耳边的水声都渐渐小了......
站得最远的人低着头:“人已经抓到,快些了结!”
“严大人莫急!”话音未落,贺添筹已经被黑衣人扔上岸,像一滩烂泥似的团着,只进气不出气,肚子滚圆,想来是喝了不少水。
“严大人可是头次见这种场面?”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两只油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浑身僵硬的同伴,一脚踹在贺添筹的肚子上,“为上头办事,不心狠手辣怎么行?”
“咳!呕——”
贺添筹伸着长舌吐水,稀里哗啦湿了一地,眼球暴突,额头青筋暴起,那严大人不愿意看,蹙紧了眉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另一个黑衣人推搡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