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2)
谢玄看一眼:“严辞镜,承昼九年的状元,三元及第,连我那远在天边的老爹都知道他,还千里修书让我向他讨教呢!可惜他官运不亨,混了三年还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幽素抿唇一笑,语方知瞧见了,问:“幽素可是有话要说?”
幽素眨眨眼,轻摇团扇:“有一轶事,话说当年,皇上听了太后的主意,要给状元郎赐婚,配的是皇上的嫡亲妹妹昭和公主,那可是举国同乐的大好事,谁知公主听了,竟然大闹一场,不吃不喝,整日大哭,哭声几乎要震塌晔城,那叫一个凄厉悲惨,那阵子,城内鸟雀都少了许多,皇上没法子,这婚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谢玄点头:“这事我也知道!”
语方知见他俩止不住笑,知道坊间的流言蜚语有多难听,这状元郎肯定没少被笑话,说他面相孱弱、唯恐不能人道怕都是轻的,语方知乐了:“莫不是这状元郎生得不合那昭和公主的意?”
谁知谢玄沉默了,幽素笑得更开心了,抹了胭脂的脸上竟然还能透出些许可以称之为羞涩的红:“语公子有所不知,状元郎生得风华月貌,一表人才,就算潘安在世,也可比得的。”
语方知又猜:“那就是他秉性不佳,脾气臭过茅坑里的烂石头。”
幽素摇摇头:“状元郎很是知礼,品行挑不出错。”
谢玄撇嘴:“你们女子目光短浅,我看严辞镜也就一般般,身量太薄,性子太怯,上了战场也就是闷头挨打的份!”
“上战场?”幽素惊讶,“我可舍不得这样仙姿的人去滚一身黄泥!”
两人还要争辩,幽素瞧见语方知颇为好笑地来回打量,也不大好意思,人家可是付了钱的,现在在客人面前夸起旁人的好来,这怎么行,找补道:“语公子临风玉树,仪表堂堂,让幽素作陪,是幽素的荣幸。”
幽素不找补还好,一找补,语方知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赞扬的话怎么听不顺耳,拍拍谢玄:“晚上不是还要在永康大街巡夜吗?还不走?”
“对对!赶紧去换班了!”谢玄抹抹嘴儿,抄起长剑,一溜烟跑了:“回见!”
玉雕的镂空屏风送走谢玄,迎来一个穿戴齐整干净的小厮,揣着手小跑进来,站在桌前,蹙紧了眉,嫌弃大叫:“少爷!您晚上就吃这个?!”
“怎、怎么了?”幽素诧异,是这鱼羹馊了,还是这羊肉霉了?转头去瞧语方知,没想到他捏着双银筷,戳了戳玉碗,劝道,“没事的小清,将就吃饱就行。”
“啪嗒”一声,幽素的团扇失手掉了,她愣着眼瞧这一桌的满汉全席,抽出锦帕搅着,“将、将就?”
“这还不将就?”小清把眼睛瞪圆了,“我们少爷吃鱼得稻花喂大的嫩鲈鱼,吃牛得吃虾籽喂大的极品牛,米得是珍珠米,酒得是陈酿佳酿,吃这些简食怎么配得上我们少爷?”
小清脸红红的,似是不忿:“少爷,虽说您是背着老爷,偷偷跟秦老板的商队入京,在外边,比不得在家里,样样都是顶好的,但您、您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
幽素咽了把口水:“作、作践?”
幽素被小清白了一眼,唯恐他怼天怼地,怼到自己身上,起身作揖赶紧就走,走到屏风处,被那气势颇足的小厮叫住,她一哆嗦,颤声道,“公子唤幽素何事?”手中一凉,塞进个银光闪闪的锭子。
莫不是不认得银钱,塞错了?幽素转头,小清已经跑回桌前站着了,比着手指,嘴里不停:“少爷,都安排好了,也请人算过了,西市荻花街风水不错,按照您的要求,坐北朝南挑了十套!”
幽素踉跄一下摔出天字一号包房:“无碍,继续,请继续!”西市荻花街......那可是都是皇亲贵胄住的地,风水能不好吗?幽素把锭子放牙边咬了一口,捂着半边腮帮,骂道,真他娘的有钱!
房中小清继续说:“房牙子说咱买得多,紧挨着的福庆街一处飘花别院能给低价,要吗?”
语方知点头:“嗯,留着放马也不错。”
小清晃了晃,有点得意:“少爷,虽说咱们是头次入京,但老爷这纳税大户的名号在晔城可是响当当的!已经又好几家显贵来打探过了,礼收不完,帖子也收不完,我正愁怎么处理呢?”语方知进京动静不大,但银钱动静大啊,单住客栈上房就包了一整层,不惹人注意才怪!
语方知摆摆手:“本少爷不乐意看人眼色,全都退了!”首富的名声是响,可那也改不了商人地位低的事实,明着让语方知赏脸,暗着还不是让语方知送点好处去?
这道理小清也知道,点点头,忽而又凑近了,忸怩道:“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