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22)
“我跑不动了!”
“想死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严辞镜被拽得手臂都要脱臼,还琢磨着跑到最后,没准语方知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拉着半条胳膊跑了一路。
分神的后果就是,脚下一滑,就要往前摔去,被想到语方知护了他一下,免了脑袋先着地的灾难。
“嘭!”一声,两人撞在一堵泥墙上!
没路了!
“拿着!”语方知把火把丢给严辞镜,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严辞镜头痛欲裂,连火把都拿不稳了,眼睁睁看着语方知袖中飞出数片金叶子,将率先冲来的一批鬼东西劈得首身分离。
那东西摔死在严辞镜跟前,他到这时候才看清,追了他们一路的到底是群什么东西!
原来是养在地下不知道吃了什么才这么肥硕的大鼠,黑油油眼珠子黄豆大,利牙从嘴中伸出,四爪长而粗,这么一大群硕鼠蜂拥而至,被追上了,骨头都能啃没了!
严辞镜抬头一看,语方知手起刀落便是一只,刺耳的叽声不时响起。
“叽——”
严辞镜看着被扎死在自己脚边的硕鼠,心有余悸,再晚一步,那硕鼠就要朝自己脸上飞来!
那黑臭的鬼东西一个接一个,嘶着声音冲上来,被语方知一刀砍死后尖利大叫,洞窟被血肉撕裂和硕鼠的嘶鸣充斥着,严辞镜太阳穴凸凸地跳。
渐渐的,他看见语方知出手越来越慢,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可冲上来的硕鼠数量并没有因此减少,尽管地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严辞镜空余的那只手不停在地上摸索,额角混着血滚落豆大的汗珠:“太多太多了,杀不完的。”
“胡说八道什么?!”语方知爆喝,一刀连劈两只,又迅速了解了余下几只,回头一看,“怎么这么多血?”
见严辞镜的额角不停地涌出新鲜血液,语方知不解:“明明没有任何一只丑东西能接近——”
“不是,”严辞镜拉住语方知,吃力地说,“伤是上面带下来的,现在裂开了,血腥味太重只会引来更多的硕鼠,你还是快走吧!”
黑鹰一个茶碗把严辞镜的额角砸破了口,接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马上昏迷已经算是幸运了,一路上都强撑着,方才又被语方知拽着跑,几乎是耗尽了体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语方知满手的血,并不敢去触碰严辞镜:“说什么胡话!那鬼东西已经被我砍杀殆尽了!现在先止血。”
“别!”严辞镜止住他的动作,“我已经知道了,另一边半人高的山洞根本不是前人挖的!”
语方知听完这一句,浑身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不等他细想,熟悉的磨牙声已经由远及近,更加浓郁的腥臭铺天盖地翻滚而来。
“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硕鼠,我实在跑不动,不怪你丢下我,趁它们还没来,你赶紧走!”严辞镜推了语方知一把。
语方知听着耳后越来越嘈杂刺耳的声音,却一直凝视着严辞镜,想在他脸上找到一点可以称之为虚伪的神情,但没有,他的视线越过自己看向扑来的恶臭东西,眸中的绝望和焦急一再放大,他又推了一把语方知。
语方知不为所动,站起身,将腕带咬在嘴中系紧,冷冷盯着飞速跑来的鬼东西。
也许语方知真的低估了严辞镜,他的胸襟真的大到可以舍己为人,又或者精疲力竭的严辞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所以干脆装大度一点把生的机会留给别人,也好过落得在紧要关头被冷漠抛下的结局。
但不论怎样,语方知都不会听话。
无论是听从严辞镜的建议逃命奔走,还是转身把严辞镜撇下,他都不会做。
“此地风水闭塞,埋我语方知不够格!”
血液飞溅声不时响起,严辞镜已经接近昏迷,视线失焦,眼前护在自己前面的身影还在奋力拼杀,他无法放任自己就这么死去,也不愿在死前欠下一个同甘共苦的人情,他的手还在泥地中摸索着。
几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严辞镜摸到了一块坚硬的凸起。
“语方知!”
“何事!”
“我必不要你死!你信是不信?”
此时语方知已经刚了结一批,偷闲回头,瞧见血泊中的严辞镜笑了,这种笑他是第一次见,忽然就懂得了幽素口中的“状元郎风华月貌”是个什么意思。
语方知报以一笑:“我若是不信呢?”
严辞镜不答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心中的机关按下后,黑暗瞬间袭来。
机关转动的细微声响几乎难以察觉。
他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是语方知那声“别睡!”震耳欲聋,几乎盖过了身后那些怪物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