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以身侍魔(264)

作者:胥禾

屋里的小孩不过三四岁,奄奄一息,由于失血过多,面色苍白,迷迷糊糊中,他掀开眼皮,看见女人近乎疯魔一般,几乎放干了他半身的血。

小孩藕白的手腕狰狞不堪,皮肉翻开,旁边搁着一把寒光森然的匕首。

那手腕上的狰狞疤痕不止有新鲜的,还有很多结痂了的,或者是又皲裂开。

妇人端着一碗血浆走近,她长得很美貌,眉如远山含黛,肤似白玉凝脂,眼中却狰狞疯魔,诡异极了。

她托起小孩,将那一碗血浆猛地灌入小孩的嘴里,血腥味太浓了,小孩被呛地几欲呕吐,可又被妇人呵斥地浑身发抖,只好努力吞咽着。

见小孩喝完了血浆,妇人满意地笑了,那笑太温柔了。

一个真正的母亲才会流露出的,对自己孩子的温柔笑意,哪里还有刚刚近乎疯魔般的狰狞?

然后她将小孩手腕上的伤口用清水冲洗了一遍又一遍,小孩好似习惯了,稚嫩的小脸已经疼到扭曲,却努力咬着嘴唇,忍着、扛着、倔着……

翻开的皮肉都被清水冲到泛白,妇人才满意地给他包扎好,然后又将自己手腕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

她推开木门,仰头看了一眼皎洁当空的圆月。

不知怎么的,突然哭了。

“今日又是十五,别人家都在团圆,唯有我们家,却要经历这些……”

她哭得很伤心,坐在门槛上呆呆的,终于想起了什么,恨从心生,回头瞪了一眼躺在床上,疼地睡不着的小孩,狠戾道:“都是你这个小杂种!都是你!都是他!害了我!”

小孩不懂那些复杂的情绪,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像个恶魔,迟早要将他剥皮抽筋,他害怕地蜷缩在床角,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害怕。

那小孩怎么骂都没有反应。

或许是觉得无趣,女人冷静了下来,自言自语着。

“他当时是骗我的吧?将我诓出阳明山,将我诓来这是非人间,独独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我恨他,但我不后悔……”

这些是埋根在苏夜灵魂深处的一段记忆,也是一段本欲掩埋,不愿被人所知的记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那些窥探人记忆的神器那么厌恶过。

苏夜怎么也挪不开自己的手掌,若不是灵脉被禁锢,他甚至想召出霁尘剑,将手腕斩断,彻底切断联系。

无论他如何挣扎,窥探他灵魂深处记忆的神器——三生石,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画面源源不断呈现。

甚至强行将他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住的潜意识中的记忆也暴露出来。

他的母亲苏司情,曾经也是个脾性柔和,却柔骨铮铮的美人。

那是苏夜出生不久后的事情,咿咿呀呀还不会说话的小孩,被女人抱在怀里,咕噜着葡萄大的眼珠子转个不停,视线在自己的母亲,和母亲面前的男人身上徘徊。

苏夜只记得,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就独自跟着母亲生活,先是在城郊的小院中,过着无人打扰的生活,再后来不知怎么,仓皇间连夜被自己母亲带着离开,去了一方墙高窄巷的后院中过日子。

那后院便是一方秦楼楚馆的柴房和浣衣处,莺莺燕燕,纸醉金迷的热闹只一墙之隔在外,彼时的苏夜对墙外的前院好奇的很,总是妄图爬上墙去看一眼,却每每都被鸨娘棍棒驱赶。

他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踏入前院,要面对的就是幼年唯一的玩伴的惨死。

那是他第一次杀了人。

他不知道那是杀人,他只是想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但终究是发生了,甚至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对他的母亲应该是没什么感情的吧?

他是这样想的。

要不然,他母亲为他挡下那些矜贵的报复时,他的母亲为他血溅当场时,他的母亲死在那个冰冷的夜里时……他怎么会不哭呢?

他很平静,兴许是吓傻了,又或者是直面了小叶子的死亡后已经麻木了,又或者他心里也很希望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折磨他的这位母亲死掉吧,这样,就没人会在每个月圆之夜抓着他的手腕放血了。

“是不是很疼啊?”小苏夜跪趴在奄奄一息的女人身边,深情木讷,无悲无喜。

他的手轻轻抹去自己母亲脸上的血渍,又去触了触她手臂上狰狞不堪的伤口,那些伤口像极了他每个月手腕上都会多出一条的疤痕。

女人的喉咙被血污堵住,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眸悲悯地看着苏夜。

“……小杂种,也很疼呢……真的,真的很疼,你也很疼吧……”

苏夜以前不叫苏夜,他没有名字。

离开城郊小院前,苏司情还会喊他一声宝宝,后来她疯魔了,一看见他心情就极差,什么脏话都骂的出口,喊得最多的就是“小杂种”,楼中的鸨娘觉得有趣,也带着整个楼的小厮、花娘喊他“小杂种”。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