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进化之道+番外(173)
墨依将目光投到他腰腹处,不发一语,犹如有沉甸甸的分量,压得玄甲将军有点难堪。
墨依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它?”
他不具体说谁,但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晏殊离:“……”
“将军可还记得,战事开始前,将军是如何同墨依保证的?”
晏殊离身子微微一颤,他垂下眼,片刻后又飞快抬起。
“我自然记得。”
他看着墨依不言不语的从袖子里拿出好些药草,端起他面前那碗还剩一半的清水,捣碎了散入到水中。浅褐色的草药融入水中,让清水略微变得浑浊了几分,亦多了一丝淡淡药味。晏殊离看着墨依面无表情的做着这一切,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镇定,“蔺恭如死,它就能留下。蔺恭如若是还活着,它……就要……”
墨依将兑好药草的碗递到他面前,大夫心头实则也有几分不忍,但也知道若是不狠下心肠,将来只怕会造成更/大/麻/烦和拖累。
墨依道:“这是第一味,服下后,过两日我会再给将军送其他几味药材来,至多十日——”
从牢狱那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方才那两名被支开的狱卒,推开凳子站起来的声响,那两人异口同声道:“将军!”
将军?
这燕凉国大营里,能被称呼将军的只有一个人。
墨依和晏殊离心头同时一震。前者想着的是蔺恭如不是方才被自己施了针,昏睡过去了吗?难道征北大将军果真不同常人,硬是靠内力冲了穴位?
后者心头所想的,就比他要复杂许多了。晏殊离的心里掺杂着既喜又怒,既惊又憎恶的千丝万缕的情绪,他所要思考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处境,还有琦国复国重任,安插在敌方阵营里的墨依的安危,甚至还有他自己身体的秘密。
墨依反应还算快速,在蔺恭如推开那扇牢门前,已然机灵的将方才碗里搅合均匀的药汤悉数洒到了干燥的稻草上,手里空碗刚刚好放回了原地。
蔺恭如弓xia身,自狭窄的牢门钻进来,一眼望见抬头朝他看过来的晏殊离。
晏殊离帽盔在战场上被蔺恭如打飞,露出一张无遮无挡的苍白的脸。
他的五官深邃,与中原人截然不同,刚硬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柔媚;目若朗星,一双修眉凛冽上挑,半长不短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因为身体的异样沾了一层薄汗,有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颊侧。
手脚被缚并没有减弱琦国大将军的气势,他同蔺恭如四目交接的一刻,蔺恭如几乎立刻就能接收到他眼神中传递过来的强烈杀气与敌意。
墨依不动声色将手头沾着的药粉拭去,站起身迎向蔺恭如:“将军伤势如此严重,怎不好好休养,这么赶着亲自到这牢里来?”他边说,手已然搀扶上蔺恭如手臂。
蔺恭如有些意外在这里遇见这名给他落针的年轻大夫,挑了挑眉,不答反问:“墨依大夫又何故到牢里?”
墨依早已准备好说辞,微微躬身:“将军身上落有琦国/毒/药/。为免耽搁将军伤势,墨依必须尽早从这琦国人口中问出毒素成分。”
蔺恭如道:“问出来了?”
“晏殊离硬气,尚未肯全然招供。”
蔺恭如笑道:“你给他落上几针,就像对我一样,还怕他不老实?”
墨依一怔,一时难以分辨蔺恭如是认真还是玩笑,探询的看了看他的眼睛。斟酌着道:“将军亲自下令,不准我等对晏殊离动刑,墨依自是不敢忤逆……”
蔺恭如好似这时才想起这茬,摆了摆手,道:“说笑罢了。这里有我,你先退下。”
情知再磨蹭下去必然会引起蔺恭如怀疑,尽管这次来牢里探看晏殊离的目的没有达到,也只好改日另找机会。墨依恭敬道:“属下遵命。”
他走了几步,回头又不放心似的叮嘱了一句:“将军……”
蔺恭如背对着他,视线一直在晏殊离身上,漫不经心道:“嗯?”
“将军有伤在身,这牢里潮湿阴暗,待久了恐对将军身体不利。还请将军尽早离开。”他一片话语全是为蔺恭如好,站在牢门前看着的却是晏殊离,用目光向人传递“我下次再来,你保重自己”的信息。
为免暴露墨依身份,晏殊离没有同他对视,仅以蔺恭如难以察觉的弧度,轻微颔了下首,表示自己明白。
军医一离开,蔺恭如立刻就矮着身子,半蹲了下来。
他伤处确实疼得厉害,挣扎着下地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钻心挖骨的痛。要不是必须有件事要确认,他也想舒舒服服躺在床榻上睡它个十天半个月。
晏殊离看在眼里,有种别样的报复快感。这同知道他濒死和他活转过来的心情截然不同,恨不得这人再痛些,自己那刀捅得再狠些,最好是把他捅残废了,这一世再上不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