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邢让他们这几天跟着许恙好好干，昨天给他们打了一天的气，临睡觉前还给他们发来个信息，提醒他们千万要保持自己醒目机灵的特长，并叮嘱他们认真学习，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

两位技术员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心头惴惴，心觉不妙。今天跟许恙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他们就更觉得不妙了。

昨天在姚总的办公室，他们自己拘谨紧张，所以也没觉得话少的许恙有什么异样。今天他们得了张邢的嘱托，在新领导面前热情主动鞍前马后了好半天才发现，妈诶，这人好像有点子奇怪是怎么回事？

下了飞机，他们边往外头走边赶紧开机，第一时间问张邢：老张！这个许恙是不是？是不是？？

张邢：好好做人，认真学习。懂？

张邢：许恙的技术比我牛多了，你们少点废话，机灵一点。

两位技术员：……

有一种被老领导卖去服侍地主家傻儿子的悲怆感怎么回事？

两位技术员收起手机，两人眉眼翻飞眼神交流得正厉害，突然看见了不远有人举着接机牌，上面写着“佳兆”几个大字。

眼见接收他们的组织正在召唤，两位技术员瞬间雀跃。

然而前头那位许姓领导也不知道为什么走路越来越慢，两位技术员知道超越领导是职场大忌，不敢比许恙走得快只好在许恙的后头平行移动。

移动来移动去感觉自己这速度堪比蚂蚁，他俩终于忍不住加快脚步赶上了许恙。

“领导，”技术员王晓白呵呵笑，“你看你看，那里有人召唤我们呢。”

许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抿了抿唇。

他其实早看见了那块牌。

许恙没什么表情，王晓白摸不透他在考虑个啥。看着好像是在想事情，但又有什么比赶紧把午饭给解决了这事情更紧要呢？

准时量大的午餐，对他们这种晚起不吃早餐星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王晓白还在琢磨着许恙这高冷的表情是个啥意思，饥肠辘辘的技术员董飞就已经流着口水聊上了：“我们今天是会去机关食堂呢，还是去当地特色馆子里先搓一顿呢？都这么晚了，应该是要搓一顿再逮我们去干活的吧。上回……”

王晓白给脑子明显比他白的董飞踢了一脚。

“哎哟。”董飞缩脚道，“干嘛呢你。”

王晓白还没来得及冲他使个眼色，许恙已经转了头。他应该是想问董飞，但用的却是平铺直述的音调：“你很饿。”

董飞愣愣眨巴了两下眼，诚恳点头：“对，很饿，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餐。”正是前胸贴着后背的极饿状态，人都快看不清了

许恙抿抿唇道：“好。”

他加快了脚步，但王晓白和董飞都不知道他这突然的一个好，究竟是在好什么。

今天早上来机场之前，姚兆特地给许恙塞了个空白的员工卡。姚兆对他说：“你带着吧，万一能派上用场呢？”

姚兆说完，冲许恙挤了挤眼。许恙不知道他那样子是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但拿到工作牌的许恙能猜到，这是姚兆为谁准备的工作牌。

这是许恙在学生时代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出门。

没有许意，没有姚兆，没有接受他们指令来看顾他的人。

两位跟在他身边的技术员很明显都不知道他的情况，这让看不懂人们诸多情绪的许恙心里有一点点的浪潮翻涌，大约应该是忐忑或激动，他不太明白具体是哪种情绪占了上峰。

许恙知道这是许意和姚兆给他的一次尝试的机会。好，便能更自由；不好，他便又要回到属于他的角落。

许恙知道这次的尝试很重要。对他很重要，对许意、姚兆这些日日看顾着他的人们也同样重要。

姚兆为陈曦准备了工作牌，但他没告诉许恙这“万一能派上用处”的工作牌是给谁用的。许恙想，应该是姚兆拜托了陈曦，但陈曦并没有答应。

所以这只是一个万一可能大概也许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但不一定真能派得上用场。

许恙下机之后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其实有一点点的低落。他放慢了脚步，像是想要等待着什么，然而好像等待并没有什么意义。

许恙抬起手，向着那几个接机的人招了招，这是他从陈曦那里学会的与远处等待的人打招呼的方式。

果然，那几个人很快注意到了他们三个，嘴唇上扬着回应般挥了挥手。

接到他们三个之后，董飞很关心的问起他们的午餐问题。这头正说着话，许恙感觉到身后有个轻轻的力量戳了戳他的后背。

很熟悉力道。

让他猛然想起那夜步出游乐场时，陈曦躲在他身后用指尖戳戳他后背时的轻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