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之死(67)

作者:陈珈十三

刘子昇未答。

他的双目微垂,盯着空荡荡的桌面愣神,随后他又凝神瞧了一眼合不拢的兵书,叹了口气。

方才问他难道不觉寒冷,他如何没有感到凉意?他不是铁铸的身子骨,他也会沉溺温柔乡,建康多闲逸,这样的舒适只会吞没人的斗志,他需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总有一日,他定金戈铁马,引弓持枪,以一身冰凉的铁甲战至北方!

是对她的承诺,亦是坚守至今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洛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

选自曹植松应氏二首其一。

第37章 叁拾柒

上元已过,宁州王司马瑜仍未返封地,只因晋帝对宁州王颇为挂念,又念起昔日兄弟住在安东王府的情分,忆起崔训从前的陪伴教导,不免愈发伤神,便令宁州王在建康敕造的宁州王府多住些时日再返宁州。

司马捷与司马瑜皆非嫡子,二人皆由从前王府的妾室所生,但都故去的早,便养于庾后膝下,因而感情甚笃。

朝堂上,不少臣子谏言,司马瑜住京师已有些时日,不时会邀上朝中重臣来府一聚,颇有拉拢之意,其心不纯。

晋帝并无怪罪之意,也不深究,反而道:“朕这皇兄,平日里善与人交,宁州住得寡淡,难得回一趟建康,此行并无不妥。”

庾后不理宫廷事许久,数年间只一心拜佛念经,便只有皇后刘萱朝晋帝劝诫,字里行间皆恐宁州王会有不臣之心。

毕竟众人皆知,司马捷这个帝位由崔氏扶持,全借着南方士族之力。如若还是庾氏一族正盛,那么极有可能,如今的帝位会属司马瑜。

晋帝终采纳谏言,但又极念手足情分,万般无奈之下,令宁州王上巳节一过便返宁州。

……

宁州王府,一贯的冷清,婢仆也只有零星几人,在后院忙着己事。

司马瑜跪坐在中厅的华箦上,瞥了一眼下跪之人,只冷冷道:“如今可是给了你充足的时间,你人也在建康,查得如何了?”

下跪的黑衣男子略微昂首,却也未敢正视上主,面露愧色:“主子,崔氏藏得极深,寻常之事况且探查不出丝毫不妥,更何况是崔令君之死……”

司马瑜手间的沁纹白玉缓缓盘着,摩挲间幽幽抬眸,眼底只剩阴狠决绝:“赤元,你可知孤一向不忌人的忠心,只疑人的能力吗?”

赤元身子一怔,忽地抬头,迎上了司马瑜阴沉的面色,凉薄的眸光将他罩得发怵,他慌忙低下头,只敢看地,默默咽了咽嗓子。

“主子……属下定会在回宁州前查明此事!”

司马瑜再次垂首,玉眸盯着手间的白玉愣了神,半晌才徐徐道:“藏得愈深,才愈是隐秘。”

赤元见主子面无波澜,不辨喜怒,心下迟疑,方道:“主子,可曾疑虑过镇北侯?当年崔令君亡故后,他可是最得意了。”

“他若是得意,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遣人来宁州,进我府邸打探,可是蠢事一桩。”司马瑜嗤笑道,讥讽的神色在面上漫开。

赤元一惊,随即大悟道:“主子是指,这两年潜进宁州的人可是镇北侯派来的!属下还以为是……”

司马瑜冷哼一声道:“司马捷没这心思对付孤,建康的士族足够他头疼了!”

“可……镇北侯为何也遣人调查这事?难道他……”赤元偷偷打量了上主,未再道明。

“自然也不能排除他以此自证清白,如今在查此事的可又并非他一人。”司马瑜冷声道,“只是,她的死,他到底也逃不了干系……”

赤元心中咯噔一下,但旋即逐渐明朗,似乎这层被捂盖两年多的秘密,不日终会清楚。

他低声道:“想来,我们离真相也不远了……”

静默半晌,司马瑜又阴沉着脸对赤元道:“孤给你时间,你也得还孤一个明白。”

“是!”

赤元稽首叩拜后,暗暗退了出来,他不知这两年多的时日里,王爷为何这般执着于崔训的死因,甚至如今毫无头绪,他便借着元日朝会之名,甘愿冒着众人指责来了建康,虽是承了圣命,但交州的那位却是会应变,假借身弱病重,避开了这次“有心”的传召。

谁又知晋帝传召下隐藏的城府?可王爷明明知那是试探,还当机立断,日夜兼程,赶至建康,为的却是那件秘闻真相。

崔训,那可是当年王爷失意被逐之时最恨的人啊。

甚至在他接到王爷下令调查崔训死因之前,他还一度怀疑,崔训之死是否与自家王爷有关。

安东王薨,不等挽歌送葬,司马瑜便被崔训遣人送离出京,未听崔训言明,未同庾王妃拜别,就连守卫也只携了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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