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子爷飙戏日常(69)
槐娘常在外头行走,这几杯酒对她来说不过尔尔,只是柳素就不一样了。
她总是一边认错,一边又犯错,这酒疯撒过还没两日,今日便又不理景欢的颜眼,贪杯喝多了果酒,倒也着实把祝君庭给吓着了。
毕竟他们行商的人,少有不会喝酒的,比如虞槐娘和他自己,谦虚点来说,可以自称为千杯不醉,这么多年,还真是鲜少瞧见有人喝了几杯就醉了的。
“这小娘子是......”祝君庭新奇地看着柳素。
“她醉了。”景欢将褂子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疯丫头喝多了酒,眼下安静,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撒酒疯。
她的小脸肉嘟嘟的,看着让人想掐一把。
景欢忍着想伸手的冲动,将她兜头罩住,径直抱了起来:“我的侍卫在外头看着,虞姑娘有什么事便唤十三。”
槐娘有些不放心:“你要带素素去哪儿?”
景欢道:“顾九州府上。”把这丫头放在自己眼前看着,总比在外头瞎蹦要来得安稳些,前些日子有人偷偷放走了陶定山,现下整个沧夷处处都是危险。
兴许不是放走,而是绑架。
景欢暗自捏了捏拳头。
那些窥伺在暗处的人,总有一日,他要将他们连根拔起,扔到太阳底下,焚烧殆尽。
然而现在,还远不是时机。
虞槐娘是柳素的朋友,放她一个人在此和祝君庭相处,总是有些不放心,景欢索性将十三留了下来。
宵禁的时辰还有些远,这会子天不过刚刚暗下来,沿街仍有些叫卖声,还有抬轿子,轿夫似乎抬着什么,非常吃力,匆匆从景欢身边略过,他回头看了一眼。
兴许是哪家老爷喝醉了酒,着急回家。
就如此刻的柳素,嘴里一直喊着要回家。
“回哪个家?”他似乎问。
柳素仿佛听见来自头顶的声音,遥远而渺然,轻声问她:“你要回哪里?”
她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这时候的风还是凛冽,尤其晚上,带着深重的露水味,恰如那日在空谷中所闻,甚至也夹杂着浓郁的檀香味。她不确定那是不是檀香味,只知道,该是一个男子身上的味道。
她所——钟意之人。
“回长安。”景欢的拳头在听见这两个字时似乎不随主人意般稍稍攥紧,又悄然松开。
“可是,我现在想吐啊——呕——”
!!!
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离这最近的地方便是景欢在这儿的行宫了。
如今沧夷城的杀人案俱已完结,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也晓得了他的行踪,这时候倒是不必再隐藏自己行踪了。
也是时候给母亲去一封信了。
春末行宫里的桃花都谢了,一树芳菲换了一树毛茸茸的小桃子,碧绿湛青的。
一片叶子落在沟渠中,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皂靴踩过落叶,溅起水渍,水中镜像被一脚踏破,惊起一片鸥鹭。
巡逻的侍卫大气不敢出,拱手弯腰行礼,装作什么也没瞧见的样子。
二殿下总不至于带一具尸体回来处理。鬼使神差的,竟有人这样想,可这也实属正常。
沧夷行宫,还是和走时一样的光景,什么都没变,就连下人的小心翼翼都没变,只因他们晓得,是在沧夷行宫蹉跎一辈子还是飞去随州一步登天全在这位二殿的一念之间,所以万万不能得罪二殿。
灯火通明,许久未见的景象,只有在宫里才有这样的纷繁复杂。
行宫内有一通渠丛宫内流过,直通向外部去,据说随州的金明池便是仿照这个而建的。
因为随州迁都,所以沧夷行宫的大半宫人戍卫都已同去随州,这两月又走了好大一批人,是以行宫中照顾不到的地方便多了起来。
然而景欢并不打算自己亲自动手收拾这个小丫头。
这未免太过不君子。
“何嬷嬷,带她去梳洗一番,给她换一身我母亲年轻时候的衣裳。”行宫里当然只有后宫女眷留下的衣裳,只是那些宫妃们的衣裳过于华丽妖冶,并不适合柳素,倒是母亲年轻时候穿过的几件衣裳很是合适。
嬷嬷是这行宫中的老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便叫了几个宫人带着柳素下去沐浴更衣,景欢则径直去了书房。
他要去给母亲回信。
起初是不厌其烦母亲的三催四问,他恐惧大哥那样的结局,也厌恶父亲的薄幸却偏装深情。但联想到方才柳素醉酒后说要回长安,景欢不免有些惘然,她想回长安,是因为家在那里,阿爹阿娘都在那里吧。
尽管她是逃婚出来的,尽管带着对家里人的怨气,可心底总有一个地方在思念故土。
大约是因为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