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校宿敌对我俯首听命(93)
“那名锦衣卫只带了三个人过来,人手少,看模样也许不是上头人的意思。您不能帮我们打探打探,若不是上头人的意思,此事您朋友倒能帮忙,若是上头的人发了话,咱们也不必鸡蛋碰石头……”
他们说的七七八八,贺之漾已然明了事情的经过,他大概描述了一番黎霄的模样,问道:“找你们征收银两的,可是这人?”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贺之漾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是黎霄暗地里搞的名堂。
至于为何突然手伸到了摊贩身上,八成还是和蹴鞠惨败当众受辱有关。
贺之漾冷静了片刻,叫上霍尧冯境,放学后径直把黎霄堵在了集贤后街。
“黎霄,我还真是高看你了!”贺之漾冷冷抱臂,居高临下道:“之前只知道你赢不了,没想到你他娘的还输不起!?”
黎霄刚被乔岳教训过,看到贺之漾多少有点发憷,冷哼道:“漾哥说的话是何意?兄弟没听明白!”
“我们的恩怨,找别人出气?”贺之漾轻笑一声,眸中却笼着寒意:“不太磊落吧?恩?”
黎霄向来只有审人的时候,何曾被人逼问过!他双拳紧握,把要骂人的话噎回喉咙里,冷道:“怎么哪儿都他娘的有你!?锦衣卫办差,还用得着听你吩咐?”
“小摊贩的营生也能劳驾到锦衣卫?”贺之漾眯眸道:“和京城的杂役抢活儿?你们千户知道你如此出息么?”
黎霄克制的冷哼一声,不愿与贺之漾多解释:“爷做何事,轮不到你来指点!还有!我们锦衣卫的事儿,我好心劝你一句!今后少插手!”
别逼急了他,贺之漾他们家说到底不过是个伯爵罢了,在这勋贵遍地走的京城,还真不够他黎家看的!
“黎总旗若真有心,就别难为平民百姓了吧?”贺之漾伸出三指,冷道:“三日为限,三日之后,你若没把收缴的银子还回去,那漾哥只好让你拿别的还上了!”
少年嚣张的眼睛冷冷睥睨他,说罢这番狠话,领着许一清等人浩浩荡荡转身离去。
黎霄被贺之漾俯视的态度激的发出一声冷笑,眼底满是戾气。
贺之漾狐假虎威的狗屁东西,倒还真把自己当成回事儿了?
还言之凿凿,要他拿别的东西还?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敢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黎霄嘴角缓缓浮现令人悚然的阴冷笑意。
好,看在乔岳的份儿上,他忍耐贺之漾最后一次!
但他有的是法子治那许家!
两日后的晚间,贺之漾正准备在花厅和家人用膳,忽听管家进来报说许家人来找,自称是贺之漾同窗。
贺之漾迎出去:“一清,你怎么此时来?”
月光下,许一清脸色惨白,双手都在打颤:“漾哥,我母亲被锦衣卫抓到诏狱了!”
话音一落,贺家人齐齐变色。
诏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设的刑狱,惨毒难言,凶多吉少。
贺之济走上前,按住许一清肩道:“你先莫慌,就算是锦衣卫,抓人也要有个由头吧,他们怎么说的?”
许一清从小到大,一直兢兢业业念书备考,从未想过此种飞来横祸,强忍哽咽道:“他们说……他们说我家的宅子是官家的,锦衣卫要收回造册,我母亲不给他们地契,他们便二话不说把母亲抓走……漾哥,这宅子是我家祖宅,我父亲留下的,定然不会有问题的!”
许家母子家徒四壁,在京城只有父亲留下的这宅子容身,若宅子被收,他们在京城将无立身之地。
贺之漾被冷风吹得心头发颤,此事定然是黎霄在背后下的黑手……
锦衣卫……锦衣卫……他们把人捉到诏狱,究竟会做到何种地步?
他一向以己度人,可如今才发觉,锦衣卫深如寒潭,他无法以自己的经历去度量这些人会做出何种可怖之事……
“荡人产,劫人财,对锦衣卫来说不过随手之事。”贺之济叹口气:“你家宅子自然没问题,但只要被这帮虎狼盯上,当然会随便扯些理由,他们一手遮天,你又如何能理论?”
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走出去也是人见人怕。
他们仗势欺人嚣张横行,很多事只是随意而为,对京城的百姓,却无异于灭顶之灾。
许一清和贺之漾愣在原地,久久不发一言,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从未经历过世事,如今却在一刹那觉得被地狱的厉鬼缠上,有些呼吸发紧。
任安伯没深想,走上前道:“一清啊,你也别太过不去,明年春闱要紧,大不了你搬来伯府,和之漾同吃同住。”
这话本是安慰,听到许一清耳中却无异在暗示母亲再无归来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