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295)
过了一会儿,外头忽然有宫人来传话,说是临滨王姬矾求见,声音刚传进来,魏长骆手上动作一顿。
姬恕放下奏折,转头看了看他,满眼的幽深渐渐变成审视,魏长骆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都没发现陛下正在看他,直到姬恕出声提醒,他从骤然一激灵,赶紧颤颤巍巍告罪:“老臣年迈,未听清陛下说了什么,还请陛下恕罪。”
姬恕端详他半晌,而后笑了笑:“你不必紧张,朕只是问你,姬矾,朕见还是不见?”
魏长骆身子压得更低了,道:“陛下自己做主就是,老臣不敢置喙。”
姬恕又是一声冷笑:“怎么不敢置喙了,昨日宫外,朕明明没有日讲,你不是也替朕做主了吗?”
魏长骆闻声一震,赶紧饶到桌案前头,他年纪大了,腿脚不那么灵便,连跪地的时候都要一条腿一条腿地放下,他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惊惶道:“老臣知罪,老臣不该阻挠陛下视听,求陛下降罪!”
姬恕看他老迈佝偻的模样,默了片刻,告诉外面的宫人他已休息,让临滨王改日再来,人走后,他叹了口气,看着底下跪着的魏长骆,道:“有些事你不说,朕也心知肚明,朕从未问过你,便是觉得当下这样就很好,不必做任何改变,朕也不想跟任何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你屡屡拦着,消磨的不是朕的耐心,而是对方的,他若真只是想见见朕还好,他若还有别的野心,你这样拦着,只能逼他使出更激进的手段,明白吗?”
魏长骆在他说第一句话时便全身一震,陡然瞪大了双眸,而他声音越来越沉寂,沉稳果决,运筹帷幄的气场更让他内心震荡不已,这不该是他会说出来的话,他才十二岁,可事实又是如此。
“老臣……知道了。”魏长骆垂下头,缓缓一拜。
姬恕让他平身,末了又加了一句,“还有,这件事不要让皇姐知道。”
“老臣遵命。”
姬恕看过所有奏折,外面已经月上柳梢头,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天,眼神幽暗,良久之后,他下旨:“按计划进行,让人动手吧,别露出马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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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珧这一觉睡得舒坦,没想到醒来后会遇上如此尴尬的场景,姬珧听见容玥禀报穆荻俟的死讯,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下命令让禁军去控制现场,而是抓起被子将宣承弈赤、裸的上半身给盖上。
宣承弈弯唇笑笑,要说话,被姬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本宫知道了,拿着本宫的玉牌调动禁军把整个驿馆围起来,如烈火罗国使团有任何疑问,让他们直接去宫里,千万不要引发出新的骚乱。”
容玥应是,赶紧转身走出去,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姬珧披上衣裳,扭头看着赖在床上不动的宣承弈,眉微微上挑,话里几分试探:“你不用回去陪你的玉镜公主吗?”
宣承弈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她知道我在公主府,我现在不是斩锋,是冯瀚。”
姬珧眸光一动,表情渐渐缓和,昨日那场大比是她和玉镜公主串通好的,第一场的高璐和第三场的冯瀚都是宣承弈一身,反而第二轮的斩锋是由另一个臣侍假装的。
而她昨天命冯瀚随她入府,是众所周知的事,跟以前宣承弈夜闯公主府有所不同。
姬珧将手放在他胸口上,轻轻挨上去,俯身看着他:“你来大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玉镜公主的存在是什么意义。”
以手覆心,好像就能知道对方有没有说谎一样。宣承弈眼睫一掀,深邃如渊的黑眸凝视着她:“她来,是为了寻求大禹庇护,我来,是为了……”
他故意说得小声,引姬珧凑近了听,等姬珧俯身下来,以耳贴面之时,宣承弈忽然抓着她手,向下一带。
姬珧还是听清了,她挨着他伤痕累累的胸膛,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火,而是愣了很久,很久才开口:“所以这次,你在大禹也待不长是吗?”
她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有没有失望,但宣承弈还是感觉到一阵冰冷,他抚着她的肩,掌心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去把你想拿到的东西弄到手,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姬珧声音闷闷的:“我怎么相信你?”
宣承弈轻笑一声,她贴着他胸膛,顿时觉得耳边如擂鼓,鼓槌一下一下落在她心上。
“你忘了,你在我身体里种了蛊。”
姬珧一顿,撑着身子从他身上微微退开少许,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若你没有被我种蛊,还会对我这么死心塌地吗?”
宣承弈忽然说:“我给你留了玉牌,告诉你等着我,你为什么最后还是从望玉台上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