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公主殿下(122)

作者:尺璧三文钱

好不容易喜欢的人当驸马,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成婚就算了,还可能出征。

叶华年好笑地搂过她拍拍背,“还没说一定会打仗,你怕什么。就算真要出征,那我回来就正好娶你了。”

“可是打仗很可怕很辛苦的……”

静嘉伸手圈住他,哪里还管什么未成婚前的矜持规避。

“不怕,我很厉害的。”

叶华年摸着她的脑袋安抚,“你不相信我?”

“相信的。”她毫不犹豫,“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纨绔子弟。”

叶华年笑着,胸腔轻震,他松开她一些,低头亲了亲她,少年一字一句,轻描淡写地令人安稳,“那就等我娶你,什么也不用想。”

静嘉用力点头,“嗯。”

她踮脚回亲他一下,公平公正。

叶华年扬着眉梢,发现她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是被他带坏了?

不错。

“再亲一下。”

他得寸进尺,静嘉扭头嘁了一声,不搭理他。

叶华年笑着抱住她,风吹草长,美好安静的不似人间。

但在这样风平浪静的安宁之下,仿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争分夺秒享受着平凡。

那是一种相通的默契,和最通透的直觉。

山雨欲来,满楼折风。

第55章 苦寒多萋侧 (一) 秋风瑟瑟。

大理寺监牢所困皆重犯高阶官品, 石板铁牢,路净灯阑。每一座牢狱只关一个犯人,没有腐臭阴潮的味道, 也没有暗灯下的血腥。

只有冷清萧瑟。

裴郁卿的步子停在路尽的一座单独监牢。

囚服素身,手脚拷着铁撩。书令大人坐在木凳之上, 落霜鬓发下是一双垂阖的眼睛。须缕苍苍,沦落至此, 纵老仍比青松。干净齐整, 没有一丝落魄不妥。

苏怀堂睁眼见来人, 一双布纹的眼下虽黯不没光。他起身,铁撩作响,在空荡的牢狱里清脆入耳。

“微臣, 参见上卿大人。”

他走到围牢的铁栏后,抬袖俯身揖礼。

这个礼很深,久久未起。

“苏大人,请起。”

“大人,老臣有愧。”

苏怀堂嗓音有颤痕, 裴郁卿伸手穿过铁栏间隙, 抬扶他手腕,微微用力, “苏伯。”

他唤了称呼, 苏大人眼里已然有了淡碎的光。

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裴郁卿信臣并不多,因为他不需要党臣。愿意听命于他的, 只有两种人。一是心甘情愿,只要他有用的上的地方,在所不辞。二是命脉在他手上, 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必须和血咬牙为他办事的人。

苏大人于他是如师的长辈,他绝不会放弃。

“苏伯,今天是陛下寿辰,我想到时候宴上陛下一定会提及边境之事。仗不一定眼下会打,但恐怕难免。”

苏怀堂沉吟片刻,看向他,“庆川军那边怎么样。”

“无事,我想今夜,陛下就该正式下诏任命了。”

“好……无论如何,你万事当心。”

“是。”

裴郁卿顿了顿,开口道,“苏伯,我有办法保你,相信我。此番累及苏氏满门,太子也讨不了好。”

苏怀堂看他良久,语气微肃,“九如,不要做浪费的事。”

裴郁卿敛目未言,苏大人沉声道,“苏家门楣早已溃败,族氏四分五裂,他们干的一桩桩烂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九如,我愧的是对不起苏氏列祖列宗,对不起你。”

苏怀堂抬了抬手上的铁撩,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可我解了这枷锁,再走出这大理寺的门。苏氏门楣,在史册上就是难堪的一笔。当年的陆氏,是有清白后人换骨重生,可我苏家,无人可继。”

“苏伯,只要你在,苏氏就可以重振。”

裴郁卿心沉了一分,似只一瞬便清楚了某些不可动摇的心思。

苏怀堂笑了笑,嗓音平静匀稳,“九如,此次我进大理寺的罪名,你是知道的。”

他知道。

在其位私扣天下章奏,涉及中枢,拢权之逆。

裴郁卿喉咙生涩,无端的凉意仿若自牢狱地底最深处漫上来,侵入身脉。

“唯中枢才清楚的有关边国频频调兵在我大郢边境的消息还未昭告,只要我踏出这道门,私扣天下章奏的罪名,就会变成‘私压边国欲犯大郢国土重奏‘之罪,判国的帽子,就会名正言顺牢牢地戴在我头上,钉在苏氏门楣上。”

这便是太子殿下最高明之处,他清楚一个历朝而来的族氏最高贵的门楣,更清楚一个清正廉律的忠臣赤心。

苏氏支系庞大,一潭泥泞,太子可以轻而易举地利用这泥潭。纵然苏大人再清白,他也逃不开。

这同样是裴郁卿没办法改变的东西。

他能保苏大人的命,能将这莫须有的污名从他身上洗干净,但却没办法将这耻辱钉从苏氏门楣上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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