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孟知宁目光里是笨拙的怜爱：“杜姐姐是不是想你妹妹了？

“她去哪儿了？”

被问到这句的杜遥终于压不住了眼泪，她带着咳嗽哭出声，像个小孩子，哽咽难言：“我……唔我把她弄丢了……”

“杜姐姐别哭了，”兴许是照顾了孟和玉整六个月的缘故，孟知宁明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此时却表现得极为成熟，轻揽过她的背，一下一下地顺着，“不要自责。”

杜遥在她怀里哭得一个劲儿哆嗦，似是着了魔一样抖着声音呢喃：“杜宁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继续守在你身边，对不起把你自己留下。

“她不会怪你的。”

杜遥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头脑发胀在孟知宁怀里说了什么疯话，她穿进书里，第一次哭，却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给哭干。

直到她眼睛肿得像个桃子，才稳住了神，呆呆坐在凳子上不住地倒抽气。

孟知宁眨眨眼睛，将心比心地安慰，小大人一样：“别难过了杜姐姐，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杜遥接过孟知宁从怀里掏出的东西一看，几本纸皮小书，还带着少女的体温。

“……这什么？”杜遥吸吸鼻子，翻翻手中的话本，穿书的事让她对小说有点儿过敏。

“这是话本，可好看了，这几本我尤其喜欢，特地拿来给你看看。”孟知宁毫不吝啬地分享。

眼前的丫头说的是真话，杜遥随便一翻，里头还有批注和读书笔记，字迹很漂亮，是少女特有的娟秀清丽，有的墨迹被水晕开又干掉，估计是太投入哭的……简直比她上学还走心认真。

看着手中一本名《小姐再嫁一百次》的小书，杜遥颇有些头痛，揉揉发涩的眼睛，好半晌叹口气道：“……穿到这儿已经够有你姐受的了，还‘再嫁一百次’，你别整这扑棱蛾子了。”

虽然听不太懂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孟知宁知道她是不怎么感兴趣，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既然姐姐不喜欢，那就算了。”说着，孟知宁收起小小的话本。

“杜姐姐，我知道你想念你妹妹，我哥哥生病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孟知宁看着杜遥开启了总结性的安慰，“你……要是实在想念，也可以把我当成妹妹……”

她目光腼腆羞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哭完之后，神清气爽，杜遥长吁一口气，那颗心和她整个人似乎都又活了过来，“好，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她笑着对她说：“这是我们的秘密，拉钩。”

……

两人又聊了几句，天已经约摸见了黑，孟知宁站起身要走：“杜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了，下月的花会，你记得好好准备，我们一起赏花。”

杜遥送她出门，噙着笑：“好，我送你走。”

孟知宁乖乖地点头，哭闹了一场，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又近了一步。

互相作别后，孟知宁步伐轻快，她能感受到自己背后那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杜姐姐，回了吧。”她转头，朝那人挥挥手，巧笑嫣然。

杜遥点头，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就在孟知宁走远时，冷不丁又听见身后杜遥的声音：

“知宁！”

孟知宁纳闷回头：“杜姐姐？”

杜遥站在门口，远远看向她，目光坚定真诚，一字一顿：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不管是哪儿，都不会让你吃一点儿苦。”

孟知宁不解其意，反被着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吓得不轻，好半晌笑着接了句，“……谢谢杜姐姐。”

“……”

娉茵看着门口站桩一样的杜遥，忍不住开口：“小姐，回了吧，公主已经走了好久了。”

杜遥吹着冷风，望望漆黑的夜空，叹了口气：“刚才那番话，牛不牛。”

娉茵认真看看那双红肿的眼睛，想了想，答道：“挺牛的。”

☆、做小的

杜遥肿着眼睛坐了一整天，满脑子都是关于孟知宁和孟和玉，到傍晚传膳时，她终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下定决心继续往孟和玉身边凑。

这么藏着躲着总归不是个办法，至于孟鸿逸，要杀要刮就随他的便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他真敢胡作非为。

她咬牙忿忿。

人一旦想开了，也就不再忧心忡忡方寸大乱了。

当晚，杜遥攥着筷子猛吃了两大碗，一夜好梦。

到再听完学，已经约摸是第二天的下午。

宫里的女眷虽然也有三礼六艺要学习，但总归比皇子们的课业要轻很多，她算着时间，孟和玉这会儿还下不了课，于是对孟知宁说：“柔嫔娘娘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