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回首皆是你(35)
独挡一面?傅喆心中默念了数次,她忽地想起她重生时对自己许下的那句誓言,上一世的碌碌无为,这一世呢?
傅喆总觉得今天的清宏道长有点太正经,但她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师父这番话好像在告诫她须得与晋阳王划清界限,生在帝皇之家的人……
傅喆到底有没有领悟到清宏道长的意思,清宏道长自己也不确定,既然已经收了傅喆为徒,他也不愿她的路走得太坎坷,毕竟这姑娘无父无母,能走到如今,也是非常不易。
暝瑶观虽不涉世,阗晟北境边城的战火,任何阗晟百姓都不能独善其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待傅喆上了冰隅洞后,殊艺道长教她盘腿打坐在冰床上,傅喆甫一坐上冰床,连牙齿都打起架来,冻得她浑身颤抖起来,唇色都泛紫。
殊艺道长瞧着她这般又心生不忍,输了些内力给她固元,待傅喆稍稍适应些,才开始耐心讲解该如何聚气于丹田再将气运行至四肢百骸:“阴阳阖辟存乎此,呼吸出入系乎此,无火能令百体皆温,无水能令五脏皆润,此中一线不绝,则生气一线不亡,你需得好好体会。”
看到傅喆面容姿态仍是有些僵硬,殊艺道长又来点化:“练内功心法,需全身舒松,形静如眠,呼吸柔和,神态从容自若,消除一切杂念。”
杂念……虽被冰床的寒气冻得入骨,听到殊艺道长这么一说,傅喆思绪不禁又飞到顾延那张脸上,她无奈又无助地问道:“师叔,你以前也是这样修炼的吗?”
殊艺道长看着傅喆那清澈的眼神,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
傅喆又道:“心无杂念,怎么才做到心无杂念?”
殊艺道长似乎已经知晓傅喆的困惑:“小喆,你……实话告诉师叔,你是真喜欢晋阳王?”
瞬间,傅喆顿时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我……”
要说喜欢,好像也算不上,要说不喜欢,好像也不至于。
见傅喆踌躇半天支支吾吾的,殊艺道长少有地蹙着眉沉吟片刻:“小喆,那日我与师兄一起给阗晟朝占了卦,也给晋阳王算了一卦,皆是大凶之兆……但,此卦虽凶险,尚有转机,吉星入局,不知那人是不是就是你?”
“我?!”大凶之兆,吉星入局……
殊艺道长略显疲态的垂下眸子,缓步走到冰隅洞口,看着外面的一方冰雪之景:“其实你是不是那个吉星,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世间的意义,还有我们所坚守的信念,倘若人间清明太平,那么守护这太平就是我们的信念,倘若人间混沌苦困,那么破除这厄难就是我们的信念,世间有大爱,亦有小爱。”
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刹那间,傅喆仿佛间觉得自己一夜长大,暝瑶观避世而居,因为世间太平,暝瑶观入世而行,因为世间厄困。
所谓心系天下之大家,该当如是。
突然,殊艺道长清冷低沉的嗓音混着洞外的风雪声传了过来:“傅喆,你那把软剑,你可知是从哪来的么?”
傅喆闻言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朗月剑,摇了摇头:“弟子不知,从小这剑就挂在我家堂前,后来我爹把它传了给我,据说是我祖母的随嫁品。”
随嫁品?殊艺侧了侧头不解道:“如此?若我没记错,你的软剑名唤朗月,是平允城懿邪门的掌门佩剑,你的祖母可是有什么大来头?”
懿邪门?掌门配剑?傅喆这时就更加迷糊了,本来殊艺问起朗月剑她都觉得好生奇怪,这下就更有点不可置信的想要抽出朗月剑再细细看看清楚:“我没见过她……”
见殊艺没有回头也没有接话,傅喆暗自思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怎么我总是搞不明白这些人说话怎么都含糊不清,句句都像在打哑谜!难道就没人愿意说点明白话!
良久,正当傅喆练气都练得都快要打瞌睡时,殊艺翩然的回了身,黯哑道:“无妨,此事就到此为止,你好好调息运气罢。”
傅喆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囫囵敷衍道:“知道了。”
殊艺深呼吸一口凉气,柔润的眉目慈祥地看着傅喆:“切记,《无我境》首要就是得练好丹田功,这是内功心法里极其重要也是最根本的一环。你须得每日练习两个时辰,静心!”
傅喆应声点头如捣蒜。
与此同时,玉荣山的安稳时光让人都忘却了山外的世界。
一场恐怖的杀戮正在方圆大师那破落得连门窗都摇摇欲坠的鸿生寺进行着。
方圆大师一生礼佛念佛数十载,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偏僻也没甚香火只为收留那些无家可归可怜人的寺庙会迎来这么一帮不速之客跟这场血腥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