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将军追夫记(女尊)+番外(2)
“安姐,你看我现在怎么回去?”宣梓苦笑,撑着泥地坐了起来,血又顺着流了一地,“咋们宣家军今后可就靠你了,姐,可别搞砸了。”
安姐烦躁又无力,叉着腰在冷风直灌的木棚里来回兜了好几圈,最后在宣梓面前单膝砰得跪地,郑重地行了个军礼:“是,将军。”
说罢,她抬起头,对上宣梓蒙着鲜血的眼。
“去吧。”宣梓苦笑着点头。
安姐站起身,拉起呆愣的小阮,跑了出去。
宣梓抬眼望南,那边是安姐和小阮的背影,再向南,向南,就是南成国国都了。
照现在这种情况,身在国都的皇夫殿下也不好过吧。
宣梓暗想。
以他那个脾气,如何能承认这件事?
宣梓苦笑,撑着一旁的剑,站起身,伤口再次撕裂,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冷气划过血腥味极重的咽喉:
“诸位——”
“如今这一仗,根本就不是当今君上说的什么护国之争,而是场正儿八经的屠杀——是我宣家军被奸人算计,才让我二万宣家姐妹在这鬼地方送死……”
宣梓在这里顿了良久,想要哽咽一下,又或者是挤出一两滴眼泪也好,但她只能轻叹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无能。”
周围的将士们低垂着眼帘,没有责备,没有悔恨,十日的情绪拧成了一潭死水。
宣梓继续说道:“可即便我们此时归京,也会被随意安个罪名人头落地。所以我们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怎么死,才算是我宣家的女儿。”
“但我能理解你们其中一些人,如果谁对家还有念想,想在临死前见一面的,走便是,我绝不挽留。”
语落,一将士突然挺起了身子,歪歪扭扭行了个军礼:“将军,我生是宣家军,死是宣家鬼!我宣誓了的。”
声音有些大,震飞了一片等尸的乌鸦。
旁边的老兵还啐了口血,补充道:“都到这地步了,你这小崽子还想赶人?”
宣梓大笑着起身,血流了一身一地,却依旧站得笔直。
她睁大眼睛,再次看向国都的方向:
“好,好啊!如今天要我宣家军死,那我们就化作这边境的二万鬼军。厉鬼在境,定拼死护住南成边境黎民!”
一时间,分不出这是人是鬼。
紧接着,她转身,面朝着北面,挥剑,包着喉中血沫,怒喝:
“今夜月起,我们蹲到天北的西面,为夺回我宣家将旗,发动最后奇袭!”
众将士破碎的铠甲铿锵:“遵命!”
将士跪着等了良久,却没再听到将军的号令,不明所以,纷纷抬起了头——
只见她们的将军凝固在最后的姿势,手举长剑,双目眦裂,朝着北方……
宣家少将军最终死在了天北南成的边境上,死在了战友们最后的,有力的应答中。
这位少年将军无知无识的魂魄飘啊飘,从血腥的战场飘回了南方。
南方的雪已下了半宿,这时的南成国宫城内火光四起,寒霜吹打,一时金树银花。
墙内的小侍君琦儿跟着前头的侍郎们走着,半点大气不敢喘,只知道是皇夫殿下铸下大错,正被绑在君仪殿上,被君上亲自审讯。
琦儿踱着小碎步,瞥到前人裙摆溅起的积雪,微动脖颈,一块碎雪就滑落瓦片,惹他一哆嗦。
瞧这天儿多冷啊,皇夫殿下又患有寒疾,能撑过去吗?
琦儿悄悄抬眼去看这跌跌撞撞的宫墙,只觉今天这红瓦刺眼极了,赶忙向前疾步走去。
君仪殿穹顶散开,露出半明的天,飘飘散散着残雪。
四周的柱子上牵着铁链,男人散着长发,跪在铁链中间。他白衫被马鞭抽得稀碎,乌黑的发丝儿凝结着冰花,浅棕的烟水眸轻阖,却偏偏要吊着一口气,不肯就此离去。
君上高坐雕花台,问他:“你可知送信之人是谁?”
答:“不知。”
君上浅啄了一口小酒,再问:“这字迹可是宣梓的?”
答:“不是。”
装酒琉璃盏掠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砸上男人额角,血污染了他的眼睫,猩红一片。
君上气得心抖,朱红的广袖翻过桌面,书卷果盘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走向男人,捡起地上的琉璃碎片勾起他的下颚:
“你就这么向着她?”
锐利的碎片划出鲜血,男人笑看着君上,未予回答。
“你不认也没关系,”君上直起身,招手让人给他浇了盆滚烫的热水,“她宣家军即便再鬼神,也不可能以一敌十,你的宣梓,终究是得死。”
热水浇上冰冷的躯体,火在麻木中灼烧。
战败的消息是在破晓时分快马入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