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118)
将他们各个全都骂得狗血淋头轰下山,她才转身与他笑道:“我记得你,你是鸿胪译段大人的侄子。”
段权灏搭在脸上的兵书顺势滑落,背手挡住炽烈阳光,与她相视:“多谢。”
接着又将兵书重新放回原处,不再搭理她。
谁知自那之后,宇文音遥每日都会翘掉骑射课来后山找他。
起先还会扯些名正言顺的理由,以学业为主,偶尔才会提出无理要求。
“段权灏,阿娘非叫我每日跟着你们一道学习大周典籍史论,可我连字都认不全。”
巨石旁绿树成荫,她摊开书本坐在树下,愁眉苦脸:“你在课上对大周文史倒背如流,教教我嘛。”
到后来直接将满箱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花花草草递给他,要他帮着一起装香囊:“你每天读书费眼,合该多看看花草植物休息休息。”
虽觉可笑,但也拗不过她满眼渴求,他竟当真翻身而起,开始认真挑拣那些花草。
随着年岁渐长,她的麻烦也越来越多。
手帕交的姐妹婚嫁生子,做出的布老虎活生生长得像只熊,只能委 屈地将碎布针线递给他解决烂摊子。
秋围时被人抢先拿走狐狸皮哭了两日,最后还是他从库孙商人处买了几张好虎皮才消停。
太后与摄政王替她选夫婿时更闹得天翻地覆,将所有画像扔入公主府内水榭之中,气得太后病了数日,才知她心中早有人选。
摄政王为此专程请叔父过府,好言相劝:“段大人家侄自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可他始终——”
是个瘸子。
段宪刚闻声并未立刻出言,反是宇文音遥掀帘而出:“身残又如何,权灏受伤时尚在襁褓,又不是他的错。再者以权灏之才,哪怕对骑射一窍不通,也比多少渊梯兵士更懂如何作战。”
她停顿片刻,仰首倔强道:“渊梯既是凭借功勋论高低,那叔父不若给权灏一次机会,要他率兵攻打阿鹿儿部,看看结果如何,再行论断。”
“音遥,”摄政王皱眉低斥:“权灏甚至不通马术,谈何率兵作战。”
“战车啊,将木制轮椅置于其上行军,毫无影响。”
若无宇文音遥之刚毅果决,段权灏甚至从未想过,他也有亲临沙场,将毕生所学化作实践之日。
他在摄政王安排下率领五百骑兵狼狈赶赴阿鹿儿部,暗伏外围山谷,出奇制胜,大捷而归。
天犁城众人原本都等着看他笑话,做赌下注者数不胜数,哪会料到竟为此生生栽了跟头。
摄政王与太后也总算摒除偏见,她亦不掩喜悦前来向他道贺,可他却避而不见。
他觉得还不够。
眼下所拥有的这一切,根本不足以报答她满腔深情。
宇文音遥索性在段宪刚府上住下,守株待兔等着他离开所居小院,必要逮到人才罢休。
避无可避,只得冷起面孔派随侍去赶。
“等你攒够所谓战功,本公主早都嫁与他人,到那时你不要后悔便好!”
她一如今日这般愤懑离去,殊不知他确实不会后悔。
若将来夫婿对她赤诚真心相待,又是位正常人比他强出百倍千倍,分明再好不过。反之,如若令她伤怀痛苦,他哪怕豁出性命,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她是他自十五岁时便郑重放在心底珍藏的光,怎能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残疾人。
所以他仅用区区一年时间,荡平阿鹿儿,征服步鸠、贲烈与伏连三部,在她生辰那日从那时还是乌浑部王帐的乌坎城外赶回,向她求亲。
“我不要。”
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他只好日夜不食不休地等在公主府外,最后还是她的贴身侍女曼尔看不下去,偷偷从侧门递出些饭菜,好心道:“段将军,公主只是气你不肯与她同甘共苦。你若能答应从此不再以为她好的理由推开她,公主便会出来了。”
回忆戛然而止,段权灏抬手揉揉眉心,终是起身掀开帷帐。
怎料某人一直守在帐外蹲着数蚂蚁,听见动静立即摆出副哭脸仰首看他,嘟嘴抱怨:“脚都麻了。”
她伸手递给 他,娇声道:“快扶我起来呀。”
心头微滞,段权灏接过她双手将人带入怀中,果不其然被她强行挣脱:“才不要理你。根本不记得那时答应过我什么。”
“从此不再以对你好的理由推开你,”他垂首失笑,捏起她撇下唇角:“是我不好,向音遥赔罪。”
她偏开头轻哼一声:“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段权灏眼底笑意更深,正待掰过她下颌落吻,骤然听见几声轻咳。
塔科里头都险些快扭到背后,手中则捏着一封密信:“将军,是抚北营派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