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137)
在宗寅多年好生照料下,重听雨已不再总将戴罪之身挂在嘴边,可重睦却也再没听见她如从前那般热烈而烂漫地唤她一声“睦姑姑”。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纪棣离开抚北营后重新闯荡江湖,已在齐州自创“飞鹰门”。纪门主之名响彻四海,这数年以来,他竟成了最少回到燕都的那位。
重昭虽于宗太夫人帮助下解毒挽回性命,可惜右侧脸颊永远留下疤痕,只能辅以脂粉遮掩。
值得欣慰的是自那之后她与长孙义之间情意更深,至今已经诞下四子一女,依旧有如新婚夫妻般难舍难分。
而段权灏自乌坎城战后名震大周,连带着他与穆朽兄弟被迫分离之种种感人故事亦被写成传奇小品文由着说书人传颂大街小巷。
若说得引人入胜,令他家夫人听到不舍离去进而给下巨额打赏,那间茶馆总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里赚得满盆钵。
至于程况,他家那小子不过六岁,到达长公主府后仅仅一个时辰便已经收获了慈衿与万里家两位女儿青睐,便连诸多侍女也都连连称赞小将军有其父风光。
重睦闻声不免皱眉看向程况:“分明是有其父风流才对。”
他倒很谦虚地摆摆手:“过去荣光不必再提,长公主谬赞。”
因着宇文晏迟那一剑之故,贺兰茹真难再有孕,夫妻两为此恨不得将所有偏宠都放在程澹身上。
深得爹娘疼爱的孩子不论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待程澹终于从那些侍女身侧挣脱而出时,只一个箭步抱住重睦膝前:“公主姑姑,阿澹好想你呀。前些年你还常来乌坎城看望阿澹,今年根本没见过影儿了。”
重睦被他抱得挪不开身,无奈拎着他的脖颈与自己对视道:“你公主姑姑与姑父鹣鲽情深,刚从余杭住了半年返京,确实无空常去看你 。”
他们拜祭了顾衍父亲,又打听到陆念舟已逝消息,继而前去定剑山庄探望顾衍恩师归不却,不知不觉便在余杭停留了半年有余。
“那我讨厌姑父了,”程澹气鼓鼓地对上顾衍抱臂注视他的目光:“是他害得阿澹不能常见到姑姑!”
他一面说着,一面捧着重睦脸颊左右“吧唧”两口,惊得程况险些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这臭小子,找死啊!
谁知重睦竟惊喜得笑出声,反是顾衍周身低气压不断,将程澹拦腰拽起扔进他爹怀中,咬牙切齿:“带走。”
此时驸马大人尚未料到,大约一年后,他会收获两位讨厌程度不亚于程澹的小魔头。从诞生拥有记忆始,便耗费毕生精力致力于同他争抢自家夫人。
但那都是后话。
眼下正值腊月三十深夜,重睦赖在他肩头,吃吃失笑:“顾卿连小孩子的醋都要乱喝。”
说来前些年裴焕拗不过裴夫人日夜不休地哭哭啼啼,终于松口,不情不愿地娶了妻。
大婚当日游郢侯府设宴,新郎官瞧着重睦双眼泛红,死活不愿移动脚步,吓得她之后整整一年时间,但凡听闻有裴焕夫人所在女眷聚会,都称病躲在家中不出,实在不愿去触那霉头。
她提心吊胆一整年,顾衍倒乐得事事快意,甚至破天荒在守岁那日亲手放了挂鞭。
那以后没过多久,裴焕夫人主动登门拜访,三言两语向重睦表达了她并无恶意,这才解开两人误会,而她也在那之后跟随裴焕外放西南边陲,已有多年未归。
“公主忘了。”
顾衍伸手掰过她的下巴与之对视,郑重道:“下官说过不止一次,此生所求唯公主满心独我一人,哪怕将来儿女,亦不可抢占分毫。”
“霸道。”
重睦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双手不自觉覆上小腹:“当心叫小顾卿听见,不喜欢爹爹娘亲了可如何是好。”
顾衍起先并未反应过来,直到她将他的手置于腹上,他眸间才终于闪过惊喜神色:“当真?”
“母后与皇上都替我请了数名御医确认,总不会——”
“假”字尚未出口,她已被他死死扣入怀中,力度之大,勒得手臂都有些生疼。
随着滴漏落下最后一滴砂砾,皇宫方向倏地长鸣声起,随即绽放漫天火花。
缤纷从天幕而降,落在重睦眸底,覆上她眼中那人。
她仰首,与他相视而笑。
一如初见那时,寒风吹落檐下积雪,拂乱鬓边碎发。
“顾卿。”
“嗯。”
“新年快乐。”
“还有。”
“唔,祝福话我最不擅长,顾卿说罢。”
他欺身而来,覆在她耳边,低声笑叹:“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还有:“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