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119)
宇文瑄看向一旁正翻箱倒柜的侍卫,微微地咳嗽了一声。
玉鸾正起身,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那里的异动。
“侯爷,你快看!”正搜查梳妆台最底下那小抽屉的侍卫猛地喊了一声,手掌从抽屉里伸出,掌心摊开,一个小瓷瓶霍然在上。宇文瑄用两指将那瓷瓶夹起,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点头道:
“是那毒物。”
玉鸾正愣住,脸色惊讶,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桃夭沉下脸,对她冷冷道:
“刚才你还不肯承认,如今已从你屋中搜出毒物,你还有何话说?来人,带到刑房审问,定要她如实招来。”
侍卫们应了一声,就要上前抓她,玉鸾被铠甲的撞击声震醒,慌忙挣扎起来,她的声音尖利,神态癫狂,已是脱口而出:
“不可能,我明明把它丢了,这毒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话一出口,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侍卫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望向宇文瑄,似是在听他接下来的吩咐。
桃夭微微笑起来,声音清脆,仿佛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噢,是吗?你已经把它丢了?”
玉鸾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脸上一片死灰。
霍琛安静地站在一旁,未置一词,唇角却难以察觉地翘了起来。
桃夭事先与宇文瑄约定好,让他等着自己的暗示,随后侍卫便会搜出事先放进屋里的小瓷瓶,里面正是害死沈昭仪的毒物。当然,那小瓷瓶正是侍卫趁搜查时候偷偷放入的。这一招,在先前搜过的大半房间里都一一用过了,那些仆从和婢女,见到自己屋内乍然出现的此物,定是大惊失色连忙喊冤,神态自然不需伪装,而眼前的婢女——
桃夭的眼神一顿,她本就对玉鸾有疑,照例一试,果然她一时慌乱没有准备,不小心说出了真话。
事后她才从别处得知,玉鸾本不是普通杂役,而是没落的官家小姐后代,熟读诗书,容颜俏丽,身姿窈窕,总想着有出人头地的一日。从前在皇后殿中侍奉之时,虽只是个婢女,但已是上等,因着皇后的青眼有加,那些宫女太监都让她几分,也就自恃过高起来,有时竟也痴心妄想会被皇帝看中,摇身一变成为凤凰。
可是那日她不小心弄断了皇后的梳子,便要被赶到浣衣局去,眼见被驱赶的日子就要来临。浣衣局是什么地方,是全皇宫最下等的宫女聚集的地方,做着最粗笨的活儿,睡觉也是几十人的通铺。要是她进了那里,即使出来也早就过了嫁龄,一辈子的指望也就没有了。她的执念已深,又一直养尊处优,怎么愿意去那种地方,便存了念头,心里想着若是皇后死了,循旧例她就会分配到别的宫里,以她的容貌和手段,自是有重新再来的机会。这个念头虽大胆,但如星星之火,一旦升起便在她心中扎了根,昨日终让她寻了个机会,文鱼在做牡丹酥,一时半会小厨房也没人,她就偷偷在那未做好的面团里放了毒药。
玉鸾受不住刑很快便交代了投毒的过程,耶律真本就为昭仪的事气极,盛怒未消,立刻下令将她乱棍打死,尸体也被随意丢在了乱葬岗。她家中虽还有人在,只庆幸没有牵连到自己,也无人敢去收尸。
此事也算告一段落,受这件事影响,各个宫禁对宫内饮食也注意了许多,生怕再发生类似之事。
又过了一晚,清晨。
宇文瑶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喝了一小口,放下茶盏,对一旁垂首谨立的文鱼富有深意地说:
“都处理好了?”
“回禀娘娘,一切妥当。”文鱼似笑非笑,“玉鸾平日里的那些小心思还真当娘娘看不见,原只想打发她出去,没想到她的志向还真不小,竟敢在娘娘饮食里做手脚,如今落得这结果,倒是为娘娘派上用处,也算死得其所,不白伺候娘娘一场了。”
宇文瑶的神色倒是未变,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
“原想白天好好惩治她一番,倒是没料到沈昭仪自己撞上门来,也省了本宫许多力气。”
☆、镇国将军府
——昨日,文鱼离开小厨房后又折返,亲眼见了玉鸾将东西放进了要做牡丹酥的那些面团里,便急忙赶来报告了宇文瑶,她只打算等到天亮再来好好惩治玉鸾一番,让安华宫的所有宫人都看一看背叛主子的后果,便没当场发作,只是命文鱼先将那些牡丹酥做好。
玉鸾是她身边的侍女,自己对她也算不薄,她却存了不轨的心思,偷偷把主意打到了耶律真头上,奴婢不安守本分,对主子来说便是大忌,她原不想赶尽杀绝只是找了个由头把她赶了出去,却没想到她还敢对自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