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141)
沈陶陶手一颤,指尖上握着的湖笔顿时落了下去,坠在刚写了一半的批注上。
墨迹如她面上的绯色一般,迅速晕开。
“世……世子爷——”他们挨得太近,沈陶陶觉得,宋珽的发梢都快拂落到她的面上了,说话便也有些不利索起来:“你,你做什么?”
宋珽已将攥着的东西收入了袖中,正垂手将她落下的湖笔拿起,放回笔洗之中。听她这样一问,略有些愣神。旋即却又不动声色地将湖笔放好,转手拿起了她用来镇纸的泥狗子,像是细细端详了一阵,半晌才轻声道:“这泥狗捏得倒是别致。”
沈陶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的泥狗子,也细细端详了一阵子,但始终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别致吧,她觉得与宋珽放在桌上的那只小鸽子不相上下,也不知宋珽为何放着自己桌上的不看,非要大老远过来看她的。
在沈陶陶疑惑的目光中,宋珽将泥狗子重新放回宣纸上。又取了块方巾,将书籍上溅着的墨水吸去,这才提笔以朱砂在一旁批注被墨迹污染的字迹。
沈陶陶看了一阵,那双杏眼睁地愈发的大了,惊愕道:“世子爷,这本书一直在我手里,你都不曾看过,怎么知道上头原本写得是什么?”她顿了一顿,细细想了一阵,似乎是明白了过来:“这是根据上下文意,自己即兴补充的么?”
她只听说过即兴作诗,还从未听说过即兴替人补全古籍的。一时觉得新奇,便垂眼看了看宋珽写完的几行,由衷叹道:“补得真好,这几句我读了好几遍,都没读出突兀的地方。”
宋珽的笔势微微一停,垂眼轻望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勾起笑来:“你读不出突兀,是因为这本就是原文。”
沈陶陶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原文,你读过这本书?”
宋珽垂目,轻声道:“上一世中,闲来无事的时候读过。”
沈陶陶侧目看了眼书名,见是一本讲农耕的古籍,愈发意外了,感叹道:“都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又不科举,却连农耕的书籍都读到了。这读得书,怕是不止万卷了吧?”
宋珽手中的湖笔微微一滞,书籍上便落下了一枚凝固的墨点,却又被他不动声色地破开,写出下一个字来:“兴许。”
他的确不曾科举过,但这本涉及到民生与农耕的书籍,在上一世中,对他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作为太子的得力之臣,他曾任户部侍郎,管辖过农耕水利,相关的书籍自然也读过不少。
至于她过,他如今甚至还能背诵如流。
只是这一切,他无法开口与沈陶陶言明。
宋珽沉默为她将墨迹所污之处一一以朱砂注明,便重新搁下了笔,回到了书架前。
他将方才随意放着的书籍拿起,却并不翻阅。只是借着书籍的掩饰,将袖口里的东西取了出来,细细端倪。
那是一块石头。
形状不圆不方,颜色不黑不白,怎么看,都像是路边随便捡来的一块。
宋珽敛眉,细细回想着方才的场景。
这块石头若是注了内力,正中眉心的话,兴许是能要人性命的。
但顾景易方才的力道,分明是没动内力,瞄准的,似乎也是沈陶陶正写着批注的书籍。以他的身手,自然也不至于丢歪。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捧着书籍,不动声色地将余光落在了窗口。
果不其然,他刚自沈陶陶书案前走开,顾景易便又自窗楣上伸出头来。这回,他可大胆了许多,将整张脸都露在了外头,嘴上还夸张地做着‘沈陶陶’的口型。
但沈陶陶正洗着方才沾了朱砂的湖笔,并未抬头去看。
顾景易挠了挠头,又蹲下去了一阵子。再站起来的时候,手上又拿了一块石子,不过这次,瞄准的却是沈陶陶正用着的笔洗。看来,是非要引起她的注意不可。
宋珽沉了面色,疾步走上前去,在顾景易将石头丢来的刹那,伸手将长窗一阖。
顾景易被料到宋珽会这么直接,只下意识地将头往后一缩,整个人往后跳了一步。然后就看见那扇窗在他眼前,狠狠地,带着千钧之势地,关上了。
沈陶陶也被这个响动惊了一惊,赶紧放下了正洗着的湖笔,抬眸看向宋珽。
见宋珽长身立于窗楣前,面色微沉,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宋珽听到她的嗓音,面色稍缓,只淡声答道:“没什么,外头风大。关了窗省的进灰。”
沈陶陶摸了摸自己耳畔的碎发,心中有些迷惑。她就坐在窗前,但一直都没察觉到有什么风进来,这连耳边的鬓发都没动上一动,这窗楣又开得这样的高,哪里能进什么灰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