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记(69)

作者:灌装水泥

“您是说,皇城之上有法阵护持,无法进入?”一人突然大声询问,我扭头向声音来源看去,是凌波谷的弟子。

“正是”白琼羽答他:“只是阵眼所在暂未寻得,故请诸位至此,共商搜寻之策。”

突然灵光乍现,正收回的视线竟直直撞上了青仪的。修士列阵,留剑气于阵中,遇袭可主动出击,但列阵如织网,异地交通之处总有裂隙,为阵法命门所在,称为阵眼,阵眼破则阵破,想要破阵而入,须先寻得阵眼,再与其中剑气相搏。石壁背后的强大剑意与他处相连,一处遇袭,他处迅速驰援,如此天衣无缝。昨夜百思未得解的缘由,如今闻言豁然开朗,若皇城之上覆有大阵,那以石厅正处皇城边缘的位置,又有强大剑气勾连他处,怎么看,都是阵眼最可能之所在。

“我与青仪夜探赤田营,有些发现还想告知宗主听。”我垂眸躬身,不愿于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人不确切的希望,于是说话同时悄悄翘了眼尾瞥向黄道存,对上我视线之后,他示意白琼羽记录众人所议,而后颔首展臂,将我和青仪引入了屏门后的隔间。

“何事?”堪堪落座,他便示意我继续。

“我与青仪入夜之后再次进了柏树林,然则影卫暗目皆已撤除,正如日前所闻,短短几天,赤田营曾存在的血腥痕迹已被抹的干净”,接着,我将溶洞内的现状一五一十详述,黄道存认真听着,小声应着,闻及悬梯之上,我们碎山石为墓,葬了那些无名尸骨,他即刻起身后退,颔首抱拳行了大礼。我和青仪连忙站起扶他落座,待他情绪安稳才继续:“溶洞中的另一侧暗道前次未曾查探,于是此回我与青仪便进入看了个究竟。暗道尽头通往一个人造石厅,赤田营撤离之后,石厅已然废弃,而我们所觉蹊跷,正在那石厅之中。”

“哦?”黄道存听得投入,此刻不自觉的发声。

我点点头,面朝他继续:“那石厅以山石为壁,主座之后的石壁下有强大剑气勾连他处,青仪以灵力试探那剑气,却差点为其所伤。如您所言,皇城之上覆有护持大阵,那山壁之后,则极可能为阵眼所在。”

大阵的阵眼通常根据阵法大小,少则一个,多则数个。阵眼所在常因禁制重重隐蔽难寻,但列阵按部就班,无论几个,其构架方式均无二致,所以,若那石壁之后确为阵眼,便只需究其基本,便能寻得其他。黄道存闻言沉思片刻,便唤来随侍弟子,要亲自去溶洞之中探一探。

大部分人还是继续驻扎在陵离山谷北部,我们一行十人简行轻装,未待日落便离了营。

白日里的陵离山又是一番别样风情。蓬莱为海中孤岛,山体多为坚硬岩石,高尖瘦削,呈现淡淡的清灰之色,偶尔覆有植被,也多为顽强的低矮灌木,远望去,被绿灰相间的错落山脊映衬后,足下这片郁郁葱葱的柏树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并不打算多做停留,抬眼看了看日头,驾轻就熟确定了方位,领着众人便要往那山涧走。

那日渡海之前,我曾因灰疏平平的修为起了让他留在澜沧的念头,当时他嚎啕大哭,说虽无力助我一战,但照顾我起居生活从来非他莫属。然南渡数日,事务繁多,我整日奔波,甚少回营,以致他枯守营帐,百无聊赖,今回出门,他再不愿独留帐中,一早便收拾行囊,要与我同行。于是此刻,正当万籁俱寂,众人鞍不离马、甲不离身,生怕再出什么变故,只有我胸口探出一团小东西,竖耳顾盼下,甫一落地,便化了人形,灰疏终于逮到了自证价值的机会,故作淡定的整了整衣袍,回头问我:“公子饮水吗?那头潺潺溪水之声,不如休息片刻,我去取些水饮。”

“倒是不渴。”已是间不容发,谁会想停下来休息,我心忖。话毕支着眼角瞥他,正想令他打消念头,视线却不小心对上那大咧咧的嘴,他如斯雀跃,让我突觉得自己过于刻板,心头一软,再开口已然言不由衷:“不过先取些也无妨。”

话音未落,灰疏已朝那叮咚之声飞奔而去,将后面的话都渍在了簌簌的山风中:“公子稍候,很快,马上就来。”

我转头向黄道存和白琼羽勾了勾嘴角,递出一个颇为尴尬的微笑,正待说些闲话扳正气氛,就见当空灵流中掺着一团白影自北直击而来。我周身全无护持,远远望见只能心道一声“不妙”,未及回身,就在下一刻被它重重撞上,当胸即刻传来闷痛。我皱着眉头起身,招呼了一眼扑将过来回护我的青仪,再垂下脖颈想看看撞来的是什么东西。一低头,正对上灰疏那双赤红兔眼,三瓣嘴儿一开一合,灵流之中传来他有些微颤的声音:“公……公子,那溪水之滨,死……死了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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