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记(13)
反观对手二人太清近小乘的修为,草台班子想要一击制胜着实有些困难。
“我去放火,乘乱偷进房间翻翻随身物品,或可窥得机要?”祝湛怯生生询问。
“那怎么行?”我有些着急,说话也不客气:“火势无情,万一惹了因果,绝了修行之路,悔之晚矣。”
莫泠儿斜了祝湛一眼,目光有些严厉。
“我可化得原型引开他俩,尔等躲在暗处,静待时机。”灰疏自告奋勇。
“如何引开?你当人人嘴馋,爱吃兔肉?”青仪不咸不淡地打趣。
“难道你去?搔首弄姿,开屏□□吗?”灰疏脱口而出:“打听打听,若有龙阳之好,或可尝试。”说完抱头便跑。
“你!……”青仪半句话噎在嘴里,气得跺脚。
“此二人境界之高,恐难以近身。若心志坚定,不为俗物所缚,更是没法奈何。”莫泠儿的声音轻轻的,像山涧流水缓缓而来:“若想探得究竟,怕是要生擒活捉。”
“生擒活捉,该当如何?”我小声说,像在问自己。
青仪摇了摇头,觉得我痴人说梦。
我心烦气躁,离席去露台吹风。夜风清凉,空气中的灵流自高处而来,夹杂在冬末清冽的寒风里,似能吹走胸中烦恼,让人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无垢感知着清风的馈赠,不由得自我腰畔盘桓而上,我轻轻抚着他,它蜷着身躯圈住我的脖颈。
莫泠儿放了茶盏看向我,问道:“它是你的灵器?”
无垢蠕了蠕身躯,似是肯定回答。
“是的,唤作无垢。”说着,我将无垢递给她。
“其乃紫贝所琢,蛟筋所造,磨而不磷、涅而不缁,以为‘无垢’。灵蛟千寿,万年才得一束,成器凤毛菱角。”她一面轻抚,一面温言软语:“紫贝乃盛魂之石,蛟筋乃束魂之物,琢磨灵器以困神魂,四两可拨千斤。”说到此处,她抬起头,眼角有些晶莹一闪而过。她抬眸望远:“百余年前林氏造此灵器,拾冥道幽魂,渡三千修士。”
听到这里,我颇有些意外。一则浑身写满“胆小怕事、好汉饶命”的散逸软鞭,竟有这般来头;再则桃李年华的姑娘,渊博得让我始料未及。
我接过无垢,将他别入腰间,赞叹道:“姑娘见多识广,在下自愧不如。”“可是,无垢随我自初云宝库而出,从未假手它人,如此渊源,姑娘如何得知?”
“师姐自小于炼器一事悉心钻研,颇有心得,这些逸闻轶事虽古籍未载,师姐却是无所不知呢!”祝湛脱口而出,言辞间尽是崇拜。
“炼器?”我暗忖:是啊,莫泠儿来自缥缈宫,对灵器逸闻这般了如指掌。听闻近年缥缈宫在下修界甚为春风得意,皆因宫主李莫言的关门弟子是炼器的不世之材。在器修销声匿迹的近百年,下修界再也没有诞出一品灵器,直至10余年前缥缈宫九转功成。如此看来,那位“炼器达人”便是莫泠儿无疑了。
见她迁思回虑,我便端了茶盏给她。
莫泠儿摆了摆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有此灵器,或可擒得一人。”
听得这话,祝湛连忙拉着莫泠儿和我在桌旁坐下,青仪和小桃歪着脑袋,灰疏现了原型,在内室蹦来蹦去,抖了满地的求知欲。
“师弟同青仪先假意求见,引他们于外室论道。”她看了看祝湛,接着转头看向灰疏:“灰疏继而翻入内室,佯装窃取金丹。”她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继续道:“一旦两人分开,我们便有了机会。”
“寂公子同我,施无垢可制服一人。”她抬起头,柔丝般的双瞳停滞了时光,猝不及防地撞进我的心里:“可好?”
“甚好。”我咬了咬后槽牙,耳畔只剩自己的心跳。
一切顺利。
祝湛和青仪扮作闲散修士,叩开房门与之论道。忽感内间有他人气息,于是两人对视后,一人离席追将出来。灰疏于逃跑之道颇有心得,引得那人狼狈不堪,被我与莫泠儿堵在荒僻林子里时,头焦额烂的他才意识到我们在声东击西。
可惜为时已晚,我手执无垢,引灵气贯穿无垢通体,使出山海剑法,剑气直奔那人而去。他伸出右臂,默念咒语,一附灵长剑奔袭而来。见状,莫泠儿大喝一声:“红镰!”话音且落,一弧形兵刃于虚空显形。
那人捻了剑诀,剑身带着磅礴灵流,与无垢针锋相对,连贯剑气直逼而来,或攻或守,游刃有余。我实战甚少,左抵右挡、有些手忙脚乱,倏地被他击中一掌,灵流紊乱,神魂巨震,于是胸中阻滞,咽后一阵咸甜逆流。说时迟那时快,莫泠儿右手执镰,护我身前,一道剑气越空而过,磅礴灵气撞剑气而去,夜空中两相遭遇,天幕也被劈出一道豁口来。只听得“轰隆”一声,两人都震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