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深(50)
没了做丞相的祖父,又没了做亲王世子的未婚夫,宝如手里还有朝中那些当权者们最重要的把柄,他不会一次罢休,以同罗女子为噱头,要逼她到山穷水尽。
她像只绵乎乎的小兔子一般。
他的手掌粗砾摩梭,宝如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明德,我是真的怕要拖累你!”
季明德一直在笑,他道:“拖累不拖累的,你说了不算。我知道你们同罗族的姑娘遭人惦记,也知道王定疆想拿你讨好安西都督尹继业,但你得相信我,既我敢娶你,就有办法叫那些长着狼牙的禽兽们退避三舍,束手无策。”
宝如想了想,嫁给季明德这三个月,牛鬼蛇神来了一堆,但无论季白还是王朝宣,确实没有使过强硬手段,而王朝宣那种行动就要带百八十禁军侍卫的人,更是一人不带,在秦州缠绵一个多月,却从未找过她,这些,只怕都是季明德的手段。
王定疆是别有用心,但季明德却是实打实的,垂涎于传说中的同罗姑娘,觉得自己背靠秦州八县的土匪,能从王定疆手里夺下她这个烫手山芋。
不是狼窝就是虎口,宝如听着季明德一声寒比一声的笑,讪讪的笑着,骨缝里都是一股子的渗寒。
第26章 别院
季明德往外挪了挪急喘片刻说道:“宝如我是你的丈夫你得信我。明日逛上一回水帘洞拜拜菩萨赶夜必须回家这没得商量。”
宝如缩身向里,扯走所有被子,闷声道:“若是我不肯了?”
“那就即刻洞房!”季明德少有的粗声吓的宝如猛然一缩。
季家大宅中。
虽未沾血,季白还是仔仔细细清理自己的手,并吩咐手下得力家丁该如何掩饰王朝宣之死以及如何与知府胡魁达成一致。毕竟人是在胡魁的地盘上死的,带的还是府兵胡魁又与季白是两亲家虽未杀人胡魁的手也不能干净必须得替季白善后。
朱氏来了一张毫无血色,肿胀到变形的脸袖外两只手虚蓬蓬好似馒头一般。
季白扶她坐在圈椅上,满是茧子的粗手从朱氏颊侧滑过笑声阴寒仿佛来自地狱:“朱氏,还记不记得咱们当年初见时的情景?你戴着面纱,两只眼睛美的,就像两块宝石一样。”
朱氏仿佛被老虎舔过,吓的上下嘴皮直哆嗦:“老爷,当年的事我都忘了,你又何必再提?”
季白摩梭着水烟壶,忽而重重砸在桌上,厉声问道:“你可记得当年我为何要收容你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朱氏连忙点头:“记得,我全记得。”
季白遇到朱氏的时候,刚好二十三岁,是个年青,俊俏的小伙子。而朱氏是个怀着五月胎孕,不知从何处逃出来,叫土匪围劫的孕妇。
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或者相逢路上一段搭救之恩,但季白的心思与旁人不同。他打小在外贩药材,十三岁上开荤,御女无数,整整十年没有种出一颗苗子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秦州人自古以来的规矩,无子而死为绝户,入不得祖坟,受不得香火,还要被仇家从坟里头扯出来鞭尸。
季白惹仇太多,将大肚子的朱氏当成奇货可居带回家,本是想留在房中做个引,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她和孩子过继到无子而亡的弟弟季丁一房,好给季丁传个香火。
谁知朱氏一下生了个双胞胎,一样可爱的容样儿,季老太太看见之后,爱不撒手,正好一家一个,季白也就顺势将朱氏留了下来,放在秦州家中做太太。
这,恰就是当年俩人成亲前一段只有彼此知晓的往事。
季白焦燥不堪,又点上水烟壶吞云吐雾起来,忽而又是一声怪笑:“这些年我一直逼问你,究竟明义和明德两个孩子是谁的种,你牙关紧咬,从来不肯直言。直到今天,我觉得我猜出来了!”
朱氏脸比宣纸还白,眸中满是恐惧,忽而跪地便嚎:“老爷,我早说过,两个孩子的父亲早死了,世上再没那么个人,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你就饶了我,别再提这事儿了好不好?”
季白重砸水烟壶,劈腿揪上朱氏的衣衽,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个老虔婆,看似软的面团一样,一肚子鬼心肠。明德和明义实际上是赵放的儿子对不对?当年我积压了上百斤的虫草销不出去,是你说在长安为官的赵放最喜帮助同乡,叫我去求他,我才能借此翻的身。
若不是你曾为赵放的姬妾,何以知道他喜爱帮助同乡,嗯?”
朱氏连连摇头,指着自己的唇辩解道:“老爷您说,赵放三朝元老,家中姬妾都是美艳无双,怎会看上我这么个天生兔唇的妇人?”
“放屁!”季白吼道:“必是。说不定你当年就是蒙着面,用一双眼睛迷惑的赵放了?也正是因此,明德才一次次阴我,还能忍住不碰宝如,否则同罗族的姑娘,连季墨那等正人君子,一夜要同罗绮五回,我就不信季明德他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