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深(49)

作者:浣若君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季明德一个眼神。方衡问道:“何事。”

过的太久,缶中水已冷,宝如实则是坐在一缶冷水中。她埋头在膝上,问道:“少源哥哥他,真的娶尹玉卿了?”

离京快一年,宝如还是头一回主动问起李少源。

李少源的退婚书没有送来之前,即便日子过的再难,她总还有个李少源做寄托,咬牙暗忍,要等到他来接自己。待退婚书送至,一回寻死未成,又嫁给季明德,成了他人妻,就不好再问了。

直到今夜,她与季明德一别两宽,没有婚姻约束,抑不住心里的好奇,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衡道:“你爷爷和你爹他们在去岭南的半途上遇难的事情传到京城时,我还曾去找过他,他说自己没有护全赵相,大概你会恨他,我还曾劝慰他,弹骇赵相是群臣率的头,他一个无职无谕的皇孙,那有能力干涉这等事。

后来就听说他与尹玉卿订婚了,我曾多次到荣亲王府,他拒不肯出来见面,打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

宝如使劲捂着脸,想象尹玉卿十里红妆相铺陪,从齐国府前往荣亲王府的热闹场景。再有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红衣胜枫的李少源为新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长安依旧繁华,所有曾一起顽过的贵家姑娘们,想必都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她一颗天真的心,曾一门心思爱着李少源,也相信他肯定会护全赵府一家人,可他非但没有护全她们一家,还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松手,任她坠入万丈深渊之中。

“少源哥哥穿吉服一定很好看!”宝如又道。

方衡轻轻叹息:“事实上成亲那日,少源据说骑马扭伤了腰,并未前往齐国府接亲,替他接亲的,是二公子少廷。”

宝如哦了一声,听方衡退出门,又关上门,起身刚要去够凳子上的衣服,只觉眼前一黑,灯已被风吹灭。

她随即裹上衣服。屋子里还有人,正在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宝如失声叫道:“方衡?”

来人不语。离的越来越近了,身上淡淡一股药香,是她非常熟息的味道。

“明德?”宝如双手按上来人的胸膛,是季明德,他常出入药店,身上常有一股药香。

季明德唔了一声,将宝如揽入怀中,拇指在她耳垂上轻碾着,嗓音低沉,仅凭笑声就叫宝如毛骨悚然:“我说过多少回,胡半茵只是大嫂。你这醋性倒大,不吵不闹,转眼奔出近百里路程。跟着方衡,这果真是要往临洮府去?”

他误以为她是因为吃胡兰茵的醋而走的。

宝如坐在床沿上,又捂上脸,实言道:“明德,不关胡兰茵的事。王朝宣来秦州一两个月不走是为了什么,季白又为何要送我地契,想必你也清楚。

你将来还要入长安,要考功名,我给你做妻子,并不合适。”

季明德淡淡唔了一声,揽过宝如道:“睡吧,既你已经出来了,又到了洛门镇,明日我陪你们逛逛水帘洞,咱就回家。”

他不由分说,拉着她钻进被窝,仍还轻揉着她的耳垂,忽而凑唇过来,在她耳边吻了一吻,重复道:“睡吧!”

宝如默了许久,偎上季明德的胸膛,手指轻轻勾画着:“明德,季白以为王朝宣带走了我,王朝宣以为季白私藏了我,两人打起来总要死一个,剩下那个,王定疆就能将他杀了,从此往后,世上再无赵宝如这个人。

给方衡的地契,是季白送我的,原是不义之财,但我救过他一命,用他五千两银子并不算亏。你的五百两,我也已经还给你了,就这一夜,明早起来咱们就各奔东西,好不好?”

她面似娇憨,心却透亮,不过翻手之间,便引得敌人两败俱伤,自己却金蝉脱壳,溜的悄无声息。

没有经过人事的小姑娘,习惯了身边这个健壮但隐忍克制的男人,知道他不会侵犯自己,大约他是她在这世间最信赖的人,所以无所介备。

季明德再唔一声,见宝如停了手,下意识捉过她的手轻轻旋着。

“是因为李少源的缘故?”惯常的,他喉咙仿佛紧绷的琴弦般颤动,声音悦耳温和:“既他已退了婚,就与你无干了。我要入长安,你也得陪着我一起去,若将来中了进士,我放京官,你就陪我住在京城,放外官,你就陪我一起赴外地,咱们是夫妻,无论我走到那里,你都得陪着我。”

宝如觉得以季明德的为人,不该天真的,但他这段话说的也太天真了,慢说全国多少举子,能有几个中进士的不说,中了进士,也不一定都能放官,更多的是给个散班朝奉,在各县衙熬日子罢了。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她。同罗绮母族花剌在二十年前被突厥征服,如今归在突厥,而突厥与大魏又是世代交恶的死仇,所以如今大魏国中,除了同罗绮,大约唯有她与同罗姑娘沾些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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