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深(259)
老太妃和这府中所有人一样,仍觉得信就是宝如写的。恰李少源烧信,坐实的宝如的罪证,让大家都觉得,他是怕要折宝如的面子,才会毁信。
甫入府就吞了一口闷气,吐不出来,又咽不进去,宝如回到海棠馆,小西拉分外亲热,围着她喵喵叫个不停。
嫣染端着份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走了进来,笑嘻嘻道:“二少奶奶,这是太妃娘娘托佩菱送来的糕点。她说今儿辛苦您帮忙撮合,一家子和和乐乐,就得有您这样一位好媳妇呢。”
宝如拈了块栗粉糕递给嫣然,自己也拈了一块,忽而想起件事儿来,问道:“世子爷那屋里的信件,一直是由你保管的,既你前儿才出来,想必所有的信都看过,你可曾我从秦州寄来的那封信?”
嫣染压低了声音,道:“见过。”
宝如哦了一声,问道:“写的什么?”
这满院子除了苦豆儿,皆是李少源房中的丫头,嫣染唯独防着个苦豆儿,见宝如果真凑了过来,低声道:“其实那封信如今还在上东阁,世子爷也早已查明摹信的人是谁,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才故意说自己把信烧了的。”
宝如换个眼神重新打量,嫣染除了是她的好姐妹,先是李少源的丫头。
李少源待丫头们一直很好,便打发也是尹玉卿打发她们,她们一颗忠心和痴心,应当都在李少源身上。
她道:“他可曾说,那摹信的人是谁?”
嫣染道:“少爷说他会一直在上东阁等你。那个摹信的人,以及这背后所有的一切,他都要讲给你听。”
既已分别成家,宝如又全心全意要跟季明德过一辈子,当然就不会再跟李少源有挂葛。她来此不过暂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丢了栗糕道:“既他在等,待傍晚二爷回来了,我和二爷一起去就好。”
嫣染昨夜受李少源之托,心中焦急,又不敢催宝如,仍将那块栗糕捧给宝如,柔声道:“老太妃都送来了,您又自来爱吃甜食,为何不尝一块呢?”
宝如颇歉意的笑了笑:“不瞒你说,我吃多了糖,有个牙疼的病,如今不怎么敢吃甜食呢。”
嫣染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端着盘子退了出来,正准备再找个法子把宝如哄过去,便见苦豆儿走了过来,目光阴沉沉,声音寒碜碜,接过盘子道:“我劝嫣染姑娘还是消了想哄二少奶奶去上东阁的心,今儿那地方要死很多人,若想活命,躲远些的好。”
言罢,也不理目瞪口呆的嫣染,苦豆儿唇噙冷笑,转身离去。
齐国府。
送完齐国公的人们才刚刚回府。尹玉卿还在兴头上,索性又请了几位姑娘到府中做客吃茶。此时正跟妹妹玉婉,还有白明玉等人坐在一处吃茶聊天,拿最刻薄的话儿形容宝如和季明德两口子。
她的嘴碎,季明德的形象从她嘴里出来,便成了个实打实一身藿香味儿的膏药贩子。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季明德连家教礼仪都不懂得,见了我公公,连拜都不拜。”尹玉卿恨恨道:“只能说男人自己管不住裤腰带造了孽,最后报应来了,还得自己受。”
白明玉笑的格外温婉:“荣亲王是国之第一辅政大臣,他心里自有分寸的。”
“他?”尹玉卿笑的格外前仰后合,忽而唇贴上白明玉的耳朵,捂着唇悄声道:“他也是个色厉内茬的,前儿还跟我婆婆求欢了,直接叫我婆婆当面给拒了。”
听了这话,白明玉一个未嫁女子,也不知该如何回,转过身了。
尹玉卿还要说,丫头金枝走了进来,在她耳边悄言了两句。
随着金枝穿过一进进的院子,处处皆是前来贺寿的人们。东侧一处小月门上,背身站着个男子,身高顶着月门,黑衣短打,负手,劲腰。
尹玉卿正犹豫着,想这人究竟是谁,便见那人回头,笑出一口白牙来:“弟妹,少源呢?”
竟是季明德。这人生的跟李代瑁一样,如今李代瑁蓄了须,他倒喧宾夺主,更像是个荣亲王了。
尹玉卿不欲跟他多话,转身便要走。便听季明德又道:“他都打算跟人私奔了,你还有闲情在此吃酒,拿季某做下酒菜,玩笑取乐?”
傍晚,宝如带着小西拉去给老太妃请安。
她实打实养猫儿,这还是头一只。苦豆儿整日把它洗的干干净净,雪白一身毛,眼儿亮晶晶的,团在宝如怀中,时不时喵呜一声,实在可爱至极。
老太妃也爱逗这些小宠物们,自己院子里也养着好几只大花猫,但总归血统混的多了,没有小西拉可爱,也忍不住从宝如手中接了过来,放在怀里逗弄着。
忽而院外一声凄厉厉的尖叫。老太妃眼皮一跳,西拉从她怀中脱出。她道:“我听着这是玉卿的声音,可是从上东阁传来的?”